舒明蓁向来不是那等喜欢把话藏着掖着的，她觉得很多时候有话直说，能够省去很多麻烦。
就像现在一样，她直接把自己先前的顾虑说出来，钟离修也并不会不明白她的心思。
他们俩想的都是一样的，都一样是关心着对方的安危。
钟离修望着舒明蓁，神色无奈，眼神却是万分柔和的。
舒明蓁轻轻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再继续待在这。
“走吧，再等我们要压队了。”
钟离修点头，缰绳一拉往前走，舒明蓁跟在他身边。
已经离开了会被包围的范围，行军速度立马就慢了很多。
在确定魏王不会追上来的情况之下，自然也不会日夜兼程的赶路。
德曲那边虽然不平静，但倒也称不上太乱。
先前从德曲离开的时候，着急要去阻拦魏王，担心魏王赶到德曲。
那时候一道上都是匆忙的，后来为了拦截徐康，同样也快得很。
距离当初从临安北上，其实也过去好几个月了，但这几个月里，舒明蓁发觉自己竟然还没好好赏过北境的景色。
之前一直忙得很，北上的时候又是遍地饿殍，她几乎都是不从马车上离开的。
那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属实是没必要多看。
到了嘉临关之后，又是一大堆的事，正式开始征战之后，事情就越发多了起来，更发没有时间去看。
其实这几个月，北境她也算是跑了很多地方了，只是不曾有过时间去仔细看看。
如今要赶回德曲，但也不必太过着急，她反倒是稍微有了点时间来看看风景了。
前世她就是南方人，直到末世来临，也没去过北边。
末世来临之后，道路都毁了大半，要去北边就越发不方便。
况且那时候，她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惦记什么北方之事。
她就只想着能活一日算一日，连自己身边来来往往的人都不关心，更别提啊曾经想过的去北边看看。
北境的冬日她如今也算是已经见识过了，正如前世书中所说，银装素裹。
积雪很厚实，比她先前在临安待着时，积雪要厚上一倍不止。
但更为残酷的天气她在末世也见过，那时候才当真是处处冰封，连房子都能被雪埋了好几层。
那时候就算是没有丧尸，被困在家中也活不了。
那样残酷的天气，丧尸也被埋葬在了风雪中。
可等到之后雪化的时候，那些丧尸还是多数都复生了。
雪化之后就是极端的烈焰炙烤着大地，走在道路上都能感觉呼吸都是灼热的。
末世到来之后，人类的发展直接倒退了不知多少年，哪怕是待在基地里，同样还是十分难受。
那时候基地有任务同样还是要离开，待在基地里，起码还能在家里稍微松快一二。
出任务时，那可就几乎都是顶着烈阳在外头搜寻了物资，并且还要清理丧尸了。
那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年，不少人没死在丧尸手下，倒是死在了那般极端的天气之下。
所以说，自然才是最为无情的。
可舒明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做到，那样难得情况，她身边的人死了好几茬，她自己也三番四次到了濒死的边缘，可没死成。
那时候她觉得，是她父母在护佑着她。
虽然，她更想去找他们。
但到最后，她还是不得不逼着自己一次又一次撑下来。
她到底是是在为了什么而勉强，她到最后都已经算不上来了。
末世的天际很多时候都是阴沉沉，的，虽然在末世来临之前，她就已经很久不曾看到干净的天空了。
在临时扎营休息后，舒明蓁在营帐外抬头看向天际。
黄昏时候，已经日落，天却还没彻底暗下去。
天边还有晚霞，是舒明蓁许久都不曾仔细看过的。
晚霞其实很美，但在这样的世道，又还有几人顾得上抬头去看一看晚霞。
自己头顶上的那块天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塌下来，实在是顾不得其他的东西。
钟离修有些奇怪地顺着舒明蓁的目光看向天边的晚霞，那是他曾经看惯了的景色。
他也忘了，自己多久没仔细看过了。
钟离修陪着舒明蓁，就在营帐外看了许久的晚霞，直到天彻底暗下来，两人才回了营帐。
舒明蓁收到来自京城的消息，皇后不知怎么回事也病倒了。
先头舒明蓁最多就是关心一下元和帝的情况，对后宫中那位皇后关注不多。
皇后柳氏与元和帝是少年夫妻，也是大顺史上难得皇后位置坐的极稳的一位。
陈氏皇族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皇帝格外喜欢废后。
废黜太子，会引起动荡，但废后同样也是极重要的大事。
只是这些事，在陈氏皇族眼中却显得不那么重要。
从大顺太祖起，基本就没有几位皇后是活到最后的。
不是中途被废黜了，就是年纪轻轻就没了。
大顺的皇后，似乎跟个消耗品似的。
舒明蓁先前也让查过，当然是不出意料的查出一堆宫闱秘闻。
那些皇后除了被废黜的以外，早逝的也基本上都是害死的。
不让废后，那就干脆把皇后给送走。
舒明蓁也是想不明白，为何陈氏皇族就能那般热衷于换皇后。
换皇后最勤的那一位帝王，在位不过十余年，皇后换了四位，最后继位之君也非皇后之子，之后又追封了一位。
那四位皇后除了第二任是被废黜的以外，另外三位都是年纪轻轻就死在了宫闱之中。
那位帝王的皇陵，光是那些个皇后，都够凑一桌麻将了。
但那不是舒明蓁该关心的，人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也不是她能说什么的。
她只是觉得，大顺的皇后似乎格外不幸一些。
如今的皇后柳氏也是如此，她与元和帝是少年夫妻，但两人却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情意。
但若说完全没有半点情意，舒明蓁觉得也不大可能。
若是当真一点情意都没有，她不会在皇后的位置上坐这么久。
只是去年小公主的事，还是让帝后严重不合了。
元和帝病倒在床是柳氏干的，虽然皇后瞒得很严实，但只要做了终究还是会留下痕迹的。
舒明蓁没让人去深查，她也不大在乎元和帝究竟是怎么回事。
终究不管是谁下的手也好，还是当真只是病倒了也好，那都是他自己活该。
元和帝这一辈子，当真是精彩得很。
跌宕起伏的，写话本子光分个上中下三册都写不完。
先前算计元和帝的人，除了陆家以外，舒明蓁又查到了一点其他的东西。
最为主要的，其实还是他当初那些兄弟留下的手段。
虽然是算计了元和帝，算计了整个大顺，但竟然敢捋下来多数还是他们自己的事。
先帝活得太久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他那些儿子们都跟养蛊似的。
元和帝最终能够顺利上位，其实有着很多的运气成分在里边。
所以他没放过他那些兄弟，可那些兄弟就算是死了，也不曾放过他。
皇家哪里有什么简单人，自然是死之前还安排人算计了元和帝一把。
就算是他们人死了，还是有人会按照他们的吩咐做事。
他们生前不曾联手，死后的那些安排倒是都叠加到了一起，一辈子可能就默契这么一回。
身为大顺皇族之人，最后还是亲手把这大顺拖下深渊。
还活着的时候一直被这大顺裹挟着往前走，死了之后他们也终究还是报复了这大顺。
除了大顺皇族本身，几乎所有大世家都有掺和在其中。
他们或许并非是想要大顺倒下，只是想要更多的利益而已。
但最终的结果，就是让这大顺一步步走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