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惊羽仔细回想了一下,才从记忆的角落中找到了舒明蓁的名字。
他先前并没把她放在心上,只觉得是一个普通的家眷。
至多,就是觉得她仗着钟离修的宠爱和纵容要更加行事放纵些。
可眼下的事实摆在他的眼前,是他太自大了。
弟弟的提醒,并未有任何错漏。
他甚至怀疑,先前在商议之后行事时,舒明蓁虽然人不在,但实际上还是掺和在其中。
钟离修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只是把刀,而舒明蓁才是那操刀鬼。
同时容惊羽也很庆幸,很庆幸舒明蓁没有选择蛰伏。
他很清楚,舒明蓁来这么一出,不单单是把钟离修的弱点暴露出来,也是让她自己站到了台前。
若是她一直隐藏着,她所图必然不小。
她选择把自己展露出来,也是为了表明她没有多少野心。
容惊羽有些懊恼,懊恼于先前的接触他太过不把舒明蓁当回事了。
他先前其实也试图把弟弟的话放在心上,可是每一次,在接触舒明蓁的时候,她总是表现得和其他人一样。
以至于他没把弟弟的话放在心上,甚至对她没有多少印象。
她的目的轻易就达到了,她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就是最好的掩藏。
舒明蓁闹这么一出,也有不少人认为是钟离修的想法,为的就是震慑那些有异心的人。
顺便,把自己的把柄交给容家。
他来投靠容家是不错,可他手中的人也不少,如今有三成的人都是听命于他的。
钟离修收到消息的时候,他也正在军营里边面对那些人头疼。
舒明蓁先前和他通过气,他早知道会发生什么,并不觉得多么意外。
他冷静的态度落在某些人眼中,这一切就都是他安排的。
那几人也是一起知道家里已经出事了的,他们下意识就想逼迫钟离修给他们一个交代。
可他们忘了,钟离修既然敢下手,就不会再忌惮他们。
其他人多数都是满头雾水,但还是在那几人企图动手的情况下先制服了他们。
等那些人都被押,钟离修才把早已准备好的证据拿出来。
那些人原本还想为自己辩驳,但钟离修早已什么都准备好了,他们说什么都是徒劳。
证据就摆在那,昔日同僚的态度也足以说明一切。
其他人见状,恨铁不成钢者有,惋惜者有,庆幸者有,丧气者也有。
一时间,都各有各的想法,原本的商讨是进行不下去了。
那些人是钟离修用来表示诚意的,但最终容盛还是让他自己处理了。
钟离修的诚意拿出来了,他也得拿出点诚意来才成。
那些人既然选择了背叛,钟离修也不是什么手软之人。
他或许因为家中出事很多时候都顾念着旧情,但并不代表他真的会因此掣肘。
那些人连同他们的家眷一起,全都一道送走了。
一家子就该整整齐齐的,谁都不要缺。
终于把那些人给处置了,钟离修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很清楚,自己确实是压不住那些人。
先前的时候,他一直依靠着他们,早就助长了他们的野心,让他们看不清自己身份。
这般来这么一遭,他相信应该也有不少人能清醒些了。
那些人如果还对自己有着一些不合时宜的指望,他就只能把人架起不用了。
他是来投靠的,若他当真有那些野心,何不一开始就举旗造反,不用多此一举。
钟离修甚至有种错觉,自己如果当真有那个想法,或许会失去更加重要的东西。
这想法只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甚至什么都没来得及抓住。
他本身也不是个多爱权利的人,他也知道自己把控不了。
比起运筹帷幄,他更擅长驰骋沙场。
他是极好先锋,却不是一个好的掌权者。
除了那几个心里有数之人,多数人都以为这一出事钟离修安排的。
他手下那些蠢蠢欲动之人,也确实安生了不少。
舒明蓁出手了这么一次,之后又再度沉寂。
容惊羽都有些怀疑,先前自己是不是想错了。
他决定跟容成蹊再度好好谈谈,他对钟离修的了解还是不够。
“清晏,谨之手下有人生了异心一事,你觉得处置之事是不是他的主意?”
容成蹊果断摇头,钟离修很多时候,在自己不擅长的地方,只会循规蹈矩。
若是换成钟离修来处置,或许就是直接把人给一道送走。
还要闹那么一场,让所有人都看到他的缺陷,这不是他能干出来的。
容成蹊很清楚自己的好友,若说在战场上能有不少新奇的想法,那寻常时候总还是偏向于循规蹈矩的。
但舒明蓁可就不一样了,她似乎只在乎结果,不会在意什么手段。
像手下反叛这种事,原也有更为合适的方法,可她还是选择了这一种。
既是投诚,也是警告。
“一定不是,谨之做不出来,这事儿一定是他夫人安排的。”
容惊羽微微点头,眉峰微蹙。
他对于不大了解之人,也会重视两分。
这几日,舒明蓁又恢复到了先前的状态,也不出门,成日就待在安排好的宅子里边。
宅子里能传出来的消息,似乎是极为有限的。
那些消息,一看就是有人点头才传出来的,并没有多少意义。
“大哥,别让人盯着谨之那。”
容惊羽看向容成蹊,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
所有人家中都有安排他们的人,就算是跟随容家多年的旧部也不例外。
如今容成蹊提出不要盯着钟离修那边,容惊羽有些意外。
安排那些人,分明还是容成蹊的主意,可他现在也是最先反悔的。
“只是让谨之那的人不要再盯着传消息出来,其他人家里的还是维持原状。”
“为何?”
“突然想起了先前的一点事,只是我没什么证据,全凭猜测而已,谨之家那位极不喜人一直盯着,先前陆瑾瑜怕是栽过。”
容惊羽微微一愣,脑海中回忆了一圈,才意识到容成蹊口中的陆瑾瑜是谁。
陆珏,字瑾瑜。
“发生了什么?”
容成蹊摇头。
“不是很确定,只是感觉像是她干的,陆瑾瑜先前也在安阳待过,在那时有人半夜往他房中放了纸鸢,次日他醒后才发现。”
经容成蹊这么一提,容惊羽倒是想起了这么一遭,当初陆瑾瑜回京,还是他出的手。
半夜往人房中走一遭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他可不觉得陆瑾瑜那样的人会睡死过去。
然而这么大费周章,就是为了往人房中放纸鸢,可当真是……
容惊羽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形容词,但这做法无疑会让陆瑾瑜早木皆兵。
不单单是他,就算是换成自己,也会一样。
有人能够在完全没察觉的时候来到自己身边,这样的人无疑是危险的。
容惊羽不禁开始回想舒明蓁的身边人,他不认为是舒明蓁亲自动的手。
想了一番之后,他大概猜到可能是那些人做得到。
只是恰恰好,那些人舒明蓁将其留在了身边。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其中有一位名为蒙皓君的,轻功极好。
而那人,正是舒明蓁留在身边的。
他是从钟离修那得知,舒明蓁也带了些人,只是那些人大部分都混入了钟离修的旧部之中。
剩下的那些,就是她要留在身边听候吩咐的。
舒明蓁其实安排七成的人混入和钟离修的旧部,不仅仅是去增添人数,更是替她看着些。
倒不是担心钟离修什么,只是有时很多事他注意不到,她也算是替他盯着些。
舒明蓁让蒙皓君去联系那些江湖之人了,她并不知道自己留下的那些人也被容惊羽给盯上了。
就算是她知道,也不会把人让出去。
她身边有没有人不重要,但她家人身边必须留着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