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修带领三千人往张成那边去，张成也带着人往这边来。
第一次接触，双方选择了一个较为中间的地方。
得知钟离修亲自带人过来送东西，张成还有些纳闷。
只是送一趟东西而已，不该惊动钟离修才是。
后来他见到钟离修后，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钟离修身边还跟着一位女子，与他并肩骑行。
张成先前就听说钟离修成亲了，娶的是一位寻常人家的姑娘。
那时他还没放在心上，但如今可由不得他不放在心上。
钟离修都愿意跟着他夫人走这一遭，足以见得他夫人在他心中的位置之重。
舒明蓁和钟离修在离张成三丈远的位置翻身下马，张成马上朝着两人迎过去。
张成满面堆笑，略显圆滑，但并不过分。
他看上去偏向温文儒雅的模样，不似军营里那些五大三粗的武将。
他本就是秀才出身，若非是生逢乱世，或许会一路科举。
“在下见过钟离将军。”
“张兄不必多礼，这是内子。”
“见过钟离夫人。”
“张兄不必多礼。”
三人相互见礼，钟离修才开始说起正事。
张成眼望着钟离修带来的那些东西，心里也松了口气。
这些日子，军营里那些病了的人倒是暂且控制住了，没让更多人感染风寒，但药材是极不够用。
如今入了冬，乱世又除了人命什么都贵重，账面上那些银子怎么都不够使。
“今我奉主公之令，给张兄送来五千衣物棉被和四车药材，张兄可要清点一二？”
棉被和衣物一共加起来才五千，其中旧棉被比冬衣还要多上些许。
这些东西不算多，但对于张成来说也可以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
张成喜不自胜，连忙道谢。
“不必不必，此番还得多谢主公相助，我那些乡亲们才有望熬过去了！”
张成也是个十足的聪明人，还没见过容盛，就已经先改了口。
他改口称主公，钟离修眉眼显然松了些许。
在张成表态之前，钟离修一直都是紧绷着的。
虽然张成先前已经去信要投诚，但在确定下来之前，他还是有可能使诈。
“除却物品，此番还带来了十位大夫，内子亦是精通医理。”
张成闻言微愣，而后才仔细打量了一番舒明蓁。
他以为舒明蓁不过是跟着走一趟，没想到她竟然是来帮忙的。
在这一刻，张成在真正明白了为何来的是钟离修。
张成目光坦荡，舒明蓁也没避着他的目光。
她始终都是神色淡淡的，并未因为他的打量而有何变化。
在钟离修的目光扫来之际，张成识趣地收回目光。
他那也是有大夫的，只是钟离修带来的大夫，肯定比寻常的要好。
至于舒明蓁，他暂且还是不确定她是否当真精通医理。
女医极少，能做到精通医理的更少。
舒明蓁的医理并不怎么样，多数都是用在制毒上边了，治病不是她擅长的。
但她有异能在，虽然不是治愈系的，也能勉强探查人的情况。
她此番来，也不是为了治病，只是想确认是否是瘟疫而已。
若是瘟疫她会留下帮着一起想想办法，若不是她就会跟钟离修一同离开。
只是普通的风寒，那些大夫压根用不上她。
舒明蓁没耽搁，跟着张成去了他的军营，跟着那十来位大夫一起诊断。
张成原以为钟离修说舒明蓁精通医理，是位抬高她，她连着替几个人诊了脉，却什么都没说。
直到钟离修开口问，张成才意识到舒明蓁究竟在说什么。
“明蓁，是瘟疫吗？”
钟离修这一问，立马让张成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这般多的人一同病了，他其实也担心是瘟疫，只是为了不让其他人也跟着焦心，他一直再三声明不可能是瘟疫而已。
他是为了稳定人心，但是不是瘟疫他根本就没法确认。
张成不通医理，军营里偌大的军营一共才二十来个大夫，其中还有半数是赤脚大夫。
瘟疫没那么容易确定，他能做的只能是把其他人都暂且隔开来。
舒明蓁摇头，张成以为不是，刚想松口气，可很快，松到一半立马又悬了起来。
“还有些不确定，我再多看几人，张兄，不知最初染病的那群人可好了？”
若是普通的风寒，在不严重的情况下，自愈起来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每人的身体状况都不一样，她没法只凭借那几人就确定下来。
第一批染病的，更为关键。
“最先染病的那群人近三成的人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想让他们多休养几日，人还在这。”
舒明蓁看了眼张成，没戳穿他那点小心思。
说什么想让那些人多休养几日，不过还是担忧是瘟疫，不想造成更大的麻烦。
张成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舒明蓁也不会点破他那点心思。
说完，张成就给舒明蓁带路了。
军营里的那些人也是分开的，最初染病的那些人都被安排在另外一处。
舒明蓁跟着张成进了那处营帐，又接连给十来个人诊了脉，差不多可以确定下来了。
症状几乎没了的那几人是真的快好了，其他人多数也在好转，只有那几个有大夫说一直在反复高烧的人没有。
舒明蓁重点确定了那几个反复高烧之人，发现其实问题也不算大。
归根结底，还是先前张成这边药材短缺，那些人用的药效用不够造成的。
“不用担心，并不是瘟疫，只是先前药物太少拖着了。”
“病倒的人有些多，也只是大家平日都住在一处，一人染上同一营帐的就都跟着染上了，实属正常。”
“冬日严寒，本就越发容易风寒。”
舒明蓁的话张成半信半疑，但好点先前心里一直悬着的那块巨石暂且落了地。
他最担心的就是瘟疫，只要不是瘟疫，其他的总还能想些法子。
若是瘟疫，那整个军营里的人可都得遭殃。
瘟疫一事事关重大，虽然钟离修非常相信舒明蓁的诊断，但光是舒明蓁这么觉得还不够。
钟离修又等着那十来位大夫的诊断结果，他们给出的结论也跟舒明蓁一样。
至此，张成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自打兵营里边出现许多人病倒之后，他连一个安稳觉都没睡过。
钟离修和舒明蓁在张成那休整了一晚上，次日上午就离开了。
舒明蓁此行当真只是为了确认瘟疫一事，不会多待。
她除了最初确定是否是瘟疫以外，完全没有参与治病。
既没有再给人诊脉，也没有开任何一个方子。
钟离修说舒明蓁精通医理，但张成从头到尾都没见有见识多少。
但她能够比其他大夫都先确定并非是瘟疫，就已经让张成信了大半。
舒明蓁并不在乎张成信不信她会通医理，张成信不信，都不会给她造成什么影响。
回程没有那么多的东西，比去的时候快上了不少。
钟离修和舒明蓁确定了张成那边虽然病倒的人多，但并非瘟疫，也算是给容家军带来了好消息。
只等张成那边休整好，双方就可以正式会合重新编排了。
容惊羽麻烦舒明蓁走这一趟，并不仅仅是为了确认张成那边是否出现瘟疫，更重要的是希望她去接触一番张成此人。
他们先前都没有人真正接触过张成，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没法确定。
军营里那些武将多数都心思粗得很，军师近来又压根忙不过来，只能让舒明蓁去试试。
舒明蓁回来之后，没有说张成任何什么。
既没说他多好，也没说什么不合适。
尽管如此，容惊羽还是明白了舒明蓁的意思。
看来张成是没什么问题，是可以用的。
人若是有问题，舒明蓁接触过后自然会说。
她既然什么都没说，那就已经足够说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