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些日子，蒋瑛去浣衣局看到了蒋思思。两个人躲在暗处说话。蒋思思见到她就哭了起来。
蒋瑛看她，眼窝深陷，瘦了不少。
蒋思思掉了好多眼泪，才说，“现在没人瞧得起我了。我的钱财也使完了。如今最脏最累的活都交给我，还不叫我吃饱，不让我睡好。我这过得什么日子呢？早知道还不如听你的去十皇子那里。”
这不是钱财的事情。大概是是因为她被陆湘给发配回来了。
名声这东西一出去，就很难再让别人改观。
以前这里的嬷嬷，还觉得蒋思思有朝一日或许还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可现在呢，出去了，竟又回来了，这条路大抵是堵死了。那他们的一些陋习就出来了，不好好干活的，自然得好好整治一番，不会再给一点面子。
蒋瑛不好点名，说起在陆湘那里的事情，蒋思思恐怕也不会觉得自己做错。
蒋瑛道，“姐姐，现在再说去十皇子那里的话就没意义了。还是得再等等机会，看看有没有别的出路。”
蒋思思道，“阿瑛，我知道你跟着九皇子不错，十皇子也愿意和你说话。你就不能再帮我一次吗？哪怕只是去别的宫里当个打杂的。阿瑛，若不然，你求了贤妃娘娘，我与你一起作伴吧。”
若是一开始揽上这事，其实大概率能成。可如今蒋思思出了这事，就算是徐青芷心善，蒋瑛也开不了这个口了。
这算怎么回事？雪阳宫的贤妃娘娘只是个收破烂的，还是什么收容所呢？
但蒋思思毕竟与她还是姐妹，加上这宫里面有个亲人也不容易。
蒋瑛道，“再等等看吧，兴许还有什么机会。我帮你看着，一旦有，我告诉你。”
蒋思思看了看她，不大高兴，心里埋怨，蒋瑛倒是如今落个轻松，却对她这个姐姐不闻不问的。
面上却也只能道，“那你可别忘了我。”
和蒋瑛分开之后，蒋思思转身又看了一下她的背影，只觉得到底没什么姐妹情分，肯定是指望不上的。真要是拿自己当姐姐，怎么就不能豁出去到九皇子或者贤妃跟前替她说几句话？
她还得靠自己。这宫里谁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半夜里，又是蒋瑛值夜。
她守在门口，天气正好是不冷不热的，守在外头也不难熬。
她鼻子灵，一会儿竟然闻到了一股子香味。这香味还独特，格外诱人。
从前院传来的。
蒋瑛悄悄过去瞧了瞧。
一看，傻了眼。
院子里，徐姑姑和徐青芷正在烤鱼。
桌子上还有酒。
徐青芷到底是习武之人，警惕性强，很快发现了蒋瑛，把她招了过去。
“旁人都被我支了去睡了，我与徐姑姑已经尽量小声了，怎么还把你招了来？”
蒋瑛立在一边，看着徐青芷熟练的在鱼身上撒些料，实话道，“因为，太香了……”
完全是本能的，咽了口水，倒也不是真的饿。
徐姑姑一笑，“旁人闻不到，怎么就你闻到了？”
蒋瑛道，“实话说，旁人或许闻到了也不敢过来，奴才敢保证，至少得有一二人知道的。再有一个，奴才小时候时常吃不饱，练了一副狗鼻子，对好吃的格外敏感。”
她说的倒是轻松，徐青芷却多看了她一眼，还是那句话，这孩子挺可怜。
“一起……”徐青芷发出了邀请，屁股挪了挪，给蒋瑛挪出个位置。
蒋瑛不大敢。
徐姑姑笑说，“一起吧，就当是封口了。可不许到处说。”
蒋瑛憨憨一笑。
随即也蹲下来，帮着拿盘子，或者打些下手。
徐青芷道，“这里的鱼到底不如海边的，逮上来，直接开膛破肚，海水涮一涮，支个架子就可以烤了。海鱼那叫一个鲜……”
说的蒋瑛都要流口水了。
她从没见过海。
听徐青芷和徐姑姑说过之后，对那里就十分向往。
正说着话，却有人敲门。
把几个人吓了一跳。
蒋瑛道，“奴才去开门。”
到了门口，正要询问，那边已经自报家门，“是朕。”
蒋瑛腿发软，朝着徐姑姑比口型，“是皇上……”
徐姑姑年龄大了，看不清楚，徐青芷倒是看出来了，对徐姑姑道，“是皇上。”
徐姑姑紧张的险些打翻了作料。
不敢怠慢，蒋瑛忙开了门。
李定大步流星走过去，看着跟前的情形，哈哈一笑，道，“朕远远就闻到香味了，想着也就青芷你半夜会做这种事情。说起来，朕也好久没吃到这一口了。呦，还有酒啊。”
若是旁的妃子，恐怕早早就殷勤起来了，偏偏徐青芷不冷不热的。
徐姑姑给蒋瑛一个眼神，便赶紧将东西挪到了屋内。
今晚李定估计是要留宿了。
徐姑姑退了出来。
蒋瑛也没什么睡意，规规矩矩站在徐姑姑身边，小声问，“还需要准备什么吗？酒够不够？还要添吗？看皇上兴致挺高的。”
徐姑姑低声笑道，“谁真的是来吃烤鱼喝酒的啊？娘娘这是好日子要来了。”
蒋瑛也不是第一天在宫里了，很快就反应过来。
徐姑姑和蒋瑛说了些话，正打算让蒋瑛回到北院去，谁知道李定就气呼呼开门出来了。
徐姑姑忙福了身子，李定也没看，走的很快。
徐姑姑赶紧去了屋内，想问徐青芷怎么回事。
徐青芷径自喝酒，没事人一样，道，“一条鱼都不够分的，他还想多吃，哪有那好事？”
徐姑姑扶额，“娘娘，不就是一条鱼的事情？”
徐青芷道，“反正我不乐意。这里是什么地方，他闻着香味就来了，要没有呢？巴不得他一辈子记不起这里。”
徐姑姑觉得太阳穴疼得厉害。
“再给我拿壶就来，你陪着我吃一些，再晚，鱼就凉了。”
徐姑姑只好退出去。
蒋瑛关心道，“娘娘惹皇上不高兴了吗？”
徐姑姑叹气。
蒋瑛没忍住，道，“奴才多句嘴，娘娘对皇上似乎……”
又不好往下说了。
徐姑姑道，“不上心是不是？那臭脾气，劝了也没用。别人都巴结呢，偏她不肯。”
“是有什么原因吗？”
“哎，也不好说。她也不是什么都和我说，心里能藏事。你回去吧，我陪着娘娘就行了。”
蒋瑛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徐青芷不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