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黑西装这叫一个无语啊,嘟囔了半天终是一言不发跟在我身后,似乎多少有些生气了。
“哎呀,我就是那么一说,也没说你以后会一直倒霉不是?”我耸了耸肩膀想要宽慰他几句,奈何我这人属实嘴笨,思来想去话到嘴边却觉着说出口来不是宽慰,反倒是二次伤害了。
“康先生,我懂的!”黑西装装作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那意思分明是不喜欢继续聊这个话题了。
漫长的石洞倾斜着向下继续延伸,我俩走走停停之际也越发烦闷起来。
索性我开口跟着黑西装唠起了家常。
从黑西装口中得知,他的名字叫钱磊,时家里的长子下边还有一个弟弟三个妹妹。
除了他已经开始上班挣钱以外,弟弟还在读初中,而三个妹妹更是年幼,全由母亲照料。
至于他的父亲,年轻的时候是个附近挺有名气的矿工,会捣鼓黑火药的配比,在他刚记事那几年,就死于一场矿难。
具体原因被矿老板遮掩了,但是村里人都说,是因为钱磊他爹喝多酒,一时不察让烟星子落在了配好的黑火药上,这才酿成了一场惨剧。
也正因为如此,他的母亲和弟弟妹妹平日里在村里没少受人白眼,因为其他人家的男人们,也有不少丧命于当年的矿难。
说到这儿的时候,钱磊的情绪明显很是悲愤:“村里人都是胡说的!打我记事起就没见过我爹抽烟,可他们非要一口咬死了说是我爹害死了那些人,还因为这个给了别家的赔偿,唯独我家一分没有拿到!”
“还有这事儿?”我也是一愣神。
早些年矿场管理层黑暗内幕我也略有耳闻,时不时听人说起,早些年间的矿老板心里,矿工的命就是草菅,甚至连草菅都不如。
不出事儿,那就是任劳任怨的牛羊,给矿老板们谋取数不尽的财富。
如果出事了,矿老板们又会权衡利弊,如果停工或者救援消耗过大,他们会将事情压下来,然后拿出些钱财来象征性赔付一下就算罢了。
可我实在没有想到,居然还有矿老板连矿难遇害者的赔付都要斤斤计较的!
“这事儿,你跟刘家说起过吗?”我有些不解,依照刘巡和那老白的性子,如果这事儿让他俩知道了,依照他们的脾性和刘家在这杭城的地位,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这可是笼络人心上好的机会啊!
不但能够获取这钱磊的忠心耿耿,还能做给外人树立榜样。
人人说起来,那话到嘴边不都是:瞧瞧,给人刘家干活多好?受了委屈也有人出头!
“没有……”
见我提到刘家,钱磊却是有些黯然神伤,默默挤出这两个字,就低下了脑袋。
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越发缓慢,我索性站住了步子,从兜里掏出烟给他丢了一根过去:“为什么?”
“康先生,您是个好人,这事儿您别问,也别管了好嘛!”
钱磊从我手里接过香烟,却是没有点燃。
说这话的时候,他双目如炬,灼得我有些心慌。
“为什么?!”
我还是这三个字的疑问,只是语气就有了太多变化。
“……”
沉默。
钱磊选择了沉默。
我看着他面带痛苦蹲下身子,缓缓走到他的跟前,掏出打火机替他将香烟点燃。
“呼……”
我俩抽烟的呼吸声在空荡荡的石洞内传响。
他不愿说,我也没再逼问,只是静静的等候。
终于,一根烟燃烧大半,钱磊忽然抬起头看着我:“康先生,您真想知道吗?”
“我想帮你讨个公道!”我轻声说着,只是又在心里默念,如果他说的全都属实的话!
“那矿,就是刘家的!”
钱磊的话如同一把改锥,刺得我有些头皮发麻!
“你确定?!”
似乎,钱磊也感觉到了我语气的变化,他晒笑着摇了摇头:“康先生,您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咱们继续赶路!”
“不!过去的事情如果没有遗憾,那就让他过去没毛病!可是,过去的事情如果不明不白,那绝对不能轻易就这么算了!”我深吸了一口气,将烟头掐灭扔在地上:“如果我还能活着出去,这件事儿我会查个水落石出!如果真如你所说一般无二,饶是刘家,我也会给你一个说法!”
“这……”钱磊愣住了,他可能从未想过,我会因为他这种小人物如此较真吧?
“好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现在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石洞里说不定还有危险,活着出去才有希望,不是吗?”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想要出口的半截话硬生生堵了回去。
钱磊重重点头,更是抬手抹了抹眼眶,快走几步想要在前头探路。
我苦笑摇头确也没有拒绝。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尊严,我选择帮他,但是绝不会以让他觉着没有尊严的方式去帮他!
更何况,直觉告诉我这一条石洞应该是真正的生路!即便有危险,我也有能力在他出事之前挡下来。
就这么又往前走了得有十几分钟,原本倾斜向下的石洞开始盘旋起来,走势更是忽高忽低。
“快到了!”我低声说罢,顺着石洞打了个急弯,眼前景象就豁然开朗!
只见从洞口走出,前方竟是巨大的地底空腔!
在青铜烛台的照射下,不远处更有建筑群的轮廓忽隐忽现!
“嘶!”钱磊看到眼前景象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他无法想象在古时候那种运输力低下,几乎全靠人扛马驮的情况下,这位于地底深处的建筑群,到底是如何打造而成。
“这个你贴身装好,接下来老老实实跟在我身后吧!”我面色凝重,掏出一张自己刻画的护身符递给钱磊。
不远处的建筑群,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就好似有一头凶兽蛰伏,不怒自威!
钱磊接过护身符,有了先前牛头走阳的事儿,他对我的能耐也算有了初步认知,所以珍重的将那符篆贴身放好,还不忘拍了拍检查一遍。
等钱磊做好心理准备,我深吸一口举着烛台朝那建筑群走去。
到了跟前,看清楚建筑群围墙全貌我更是面露骇然。
这围墙竟然跟古长城类似,是用几米长的石条堆砌而成,缝隙处更是灌满了掺杂泥土枯草的糯米浆,如今凝固后坚实程度堪比二战时期军事堡垒!
“叹为观止!古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钱磊满脸震撼,抬手轻抚着围墙上的石条。
“要么是通过地下河漕运,要么就地取材,除了这两条可能,我想不出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