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这么多东西,出山都是下坡还容易点,要是不卖给我,你等会儿真要是蹬回去不得累半死啊?”我半开玩笑的朝他身后努了努嘴说道。
“你这么说倒还真是!”男人挠了挠头,然后一咬牙道:“行吧,那我卸下来过称,卖给你了!”
“哎!我帮你!”我当即一笑,快步出门跟他搭手往下卸货。
这么搭手往下卸麻袋的功夫,我注意到他看我的表情有些奇怪,不由得开口问道:“老乡,你总是盯着我看干啥?我脸上有脏东西?”
“啊?没有没有!”那人连连摆手,然后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白老板?你报的价实在太高了,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好嘛!还是个实在人!
我不由得笑出了声:“你就放心吧!我说这个价能收那就是能收,白建军在这儿也能收!”
“嘶!”那人愣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音问我:“白老板把这门店兑给你了?”
“算是吧!这不刚接手,还不确定能不能干成嘛!”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心里则是盘算着,等会儿该怎么开口旁敲侧击的套话。
“照你这个价,估计是干不成多久了!”那人还真是实在,这种话都能说出口。
我被他弄得有些哭笑不得:“老乡,你这么说话,就不怕我不收了?”
“那有啥的,咱们山里人做买卖,是啥就是啥,我占你个便宜,回去得好几天睡不着觉!”那人叹了口气,手里拎着麻袋往下卸的活计都停住了,看那意思,是真有心不卖了。
眼瞅着人家这么实在了,我也只好半真半假的开口道:“其实吧,我开高价也是有原因的,我这不刚接手嘛!啥都不懂,看老哥你也是实在人,给你开高点儿,你给我讲讲这店铺之前咋经营的呗!”
“哦!合着你这个意思啊!”那人恍然大悟,然后嘿嘿一笑:“那你可找对人了!我平日里就在村里收货,然后拿出来卖给白老板,打得交道挺多,这里边的道道啊,我熟!”
“哎呦!那可太好了!咱们先把这货过称,等完事了我请老哥你喝茶!”我如此说着,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那人解开心结后,也不再磨蹭了,俩人搭手没多大一会儿就清算完毕。
我如约带着他去了镇上唯一的小茶馆,说是茶馆,无非就是个聊闲篇的地方,破破烂烂的临街阁楼上,摆了估计有十几张桌子。
可能是今个儿时间还早,我俩上楼的时候,阁楼上空空荡荡一个人没有。
这倒也刚好,我找个清净点的位置坐下,大方的叫了一壶最贵的普洱,茶馆老板就乐颠颠的跑去鼓弄了。
“老哥来抽烟!”茶馆老板走后,我给那人让了根烟,俩人都点上后也就打开了话匣子。
聊了几句,我知道这人也姓白,叫白富根,就住在进山没多远的第一个村子里。
“要说这白老板,做生意那绝对是这个!”白富根说这话,竖起大拇指扬了扬:“之前偶尔有跑单帮的进山收货,那帮人黑的很!从我们手里拿货都是稀贱!也就白老板这儿开业后,价格起来了,我也能在村里收货赚个跑腿费,俩娃的学费有了着落,小闺女也不用送人了!”
说到这儿,白富根似乎想起了之前的艰难日字,眼眶有些泛红:“说出来不怕您笑话,自打前天我发现店铺关门了,我这心啊就揪到了嗓子眼!生怕白老板开价实在生意做不下去了!”
“这门店要是关了,我回头又得跟以前似的,一天到头折腾那点儿木耳蘑菇,辛辛苦苦还不够俩娃的学费钱!也就这么的,刚才看你开价高,我才担心你步了白老板的后尘啊!”
眼瞅着白富根真情流露,我这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之前也曾跑过单帮,我知道山里是个什么生活状态,多少家平日里都不舍得用盐!
都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可这山里跟外边不太一样。
常年消息闭塞,山民能有什么坏心眼儿?一年到头儿辛苦劳作,无非也就是吃喝拉撒四个字。
就眼下这光景儿,听说过的那些进山被骗,十个里边九个都是装可怜!剩下那个是真倒霉,碰到极个别案例也没招!
“老哥,你放心好了,这门店关是不会关的!就算以后我不在这儿了,也会有人继续开下去,你们就放心吧山货运出来,咱们互惠互利才是双赢嘛!”
“哎!那就好,那就好!”白富根连连点头,用满是老茧的手擦了擦眼眶,“我也看出来了,你跟白老板之间应该是有点儿什么事儿,但是我觉着你也不是坏人,有啥想问的你就直说吧,我知道的啊,都告诉你!”
“老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我跟白建军是合伙做生意的,别处的门店缺货,可是他这边突然就掉了链子,这才过来看看到底咋回事儿,老哥你要是知道点啥,可千万别瞒着!”我一脸真诚的说完这话,直勾勾盯着他的双眼。
“原来这样啊!”白富根摇了摇头,似乎在感慨什么:“白老板呐,八成是真碰到难事儿了!他那个人极重承诺,不是万不得已他不会断了你的货!”
我点头称是,然后提了一嘴那个柳姑娘:“我听老哥你刚才在店门口,说什么柳姑娘?这事儿白建军没跟我说过,你知道具体咋回事儿不?”
“你说柳姑娘啊?那是白老板对象!家里也是镇上的,不过那家人可没啥好名声!”白富根掐灭了烟头,没接我又递上的,而是从身后抽出旱烟袋吧咋了起来。
“那应该是一两个月前的事了!一开始店里就白老板自己,生意稍微忙点儿,那都是顾头不顾腚,我记得他那会儿在门口贴了个告示招人,没过几天我再来的时候,柳姑娘就在了!俩人挺合得来,那姑娘也不似柳家那么刁蛮不讲理!”
听到这儿,我觉着这个柳姑娘身上可能有事儿!
“老哥,能跟我说说这个柳家么?”
“柳家啊,这可就说来话长了!”白富根轻哼了一声,在桌角磕了磕旱烟袋:“柳家祖上出过衙门口,那一直都是鼻孔朝天的主儿!在镇上早些年横行霸惯了,被逮进去好几口人,据说还毙了一个,也就这几年才消停下里!”
“要说白老板跟他们结了亲家,那绝对是没好!之前可有不少人家,寻思着攀柳家的粗腿,结果怎么着?棺材本儿都赔进去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白富根说完这话,见我脸上还有几分茫然,也是开口细说:“就是威逼利诱收人天价彩礼,没几天儿就悔婚的路数!这一招他家可没少用,我估计白老板啊,很可能就是摊上这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