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那儿冥思苦想,白大夫也是满脸不解,可能依照他行医大半生的经验,同样为无法理解我身上发生的怪事儿吧?
“你是他哥哥对吧?”白大夫好似想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看向我哥:“你们昨天给他吃过什么东西吗?我是指除了我留下的药方以外,温补养气之类的东西?”
“没有啊!”老哥仔细回忆了一番,忽然一拍大腿:“对了!昨天您走后,我妈想起来这小子收山货的时候,收了一根全须全尾的人参娃娃,就给拿出来当药引子一起炖了!”
“嗯,这就解释的通了!看来,那人参应该是上了年头的正经好东西!你们啊还真是舍得!”白大夫脸上的疑惑一扫而尽,甚至还腆着脸问了句:“一根儿全都炖了?”
“哦,没有一根,那人参娃娃也不知道让什么东西给糟践了,我们拿出来的时候就只剩下大半根,索性就一锅儿炖了!我弟弟失忆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吧?”老哥也是实话实说,生怕是因为这个导致我失忆。
“不不不!人参是温补,不会导致失忆这么严重的后遗症,而且说实话,我有些不太理解到底是什么样年份的人参,能让人一夜之间脉象如此巨变!”白大夫啧啧称奇,看我的眼神都有了些许变化,他要不是个中医大夫,我都怀疑他在打把我切片研究的主意!
最后,白大夫被老哥逼得没招了,处于安慰目的只能给我抓了几副安神养脑的药方,叮嘱了熬药所需要注意的事项后,也就懒得搭理我俩了。
从中医铺子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琢磨记忆里,胡嫣说的那句话,谁都不要相信,到底指的是什么呢?
还是说,胡嫣这话并没有泛指哪一个人?而是说让我以后多长个心眼仅此而已?
思来想去,我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随便扯了个幌子想要试试老哥的真假。
“哥,你初五就要走,肯定是跟不上老妈生日了,要不赶在你走之前给老妈过个生日?反正也没提前几天。”
“嗯?老妈的生日?”我哥听了这话一愣神,然后看向我的目光更是充满担忧,“老妈七月份才过生日,你这叫提前没几天?疯了吧?你怎么不说干脆把你的,老爹的生日一起提前过了?”
好嘛,看来我果然是多想了,眼前的老哥要是个冒牌货,老妈的生日他应该不知道才对!
“我就那么一说嘛!”我赶紧打了个哈哈,把这个话题隔了过去。
“要不,等会儿我带你去市医院做个脑CT?我总觉得你今天起来就怪怪的,别是脑部有什么损伤啊?咱们早发现早治疗!”老哥没跟着我转移话题,一副认真严肃的口吻,“你反对也没用,这事儿等爸妈回来我跟他俩说,你就老老实实听我安排!”
好嘛,我这何苦来哉?
我苦着脸跟老哥回到家,匆忙扒了几口爹妈留下的早饭,正准备抄家伙开始对房屋进行大扫除的时候,只听得院外传来一阵嘈杂,紧接着就听到大刚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我去!这大清早的,他家又开始了?”我嘴上感慨着,心里则是有些担忧,看来那黄皮子吃掉了半根人参,又他娘的长能耐了,这大白天都能出来作妖!
“砰砰……”
忽然,一阵急促而又剧烈的敲门声响起,我和老哥对视了一眼,他放下扫把走过去打开了院门。
这院门刚一打开,我就看到外边排水沟边上躺着一人,大刚跪在地上哭喊着,边上还有几个街坊邻居围成一团,而敲响我家房门的,正是大刚的老母亲,一个叫做龚玥英的长舌妇。
“姓康的,你们一家杀千刀的唉!你们丧尽了良心了!害死了我老汉,你们要偿命!我要去政-府告你们去!”龚玥英见我们打开了院门,当即横着躺倒在我家门口。
这突如其来的喊骂把我们哥俩都整蒙了,这都他娘的什么跟什么啊?
“龚玥英,你别在这儿撒泼,你老汉自己摔死的,怪人家老康家什么事儿?”围观的邻居看不下去了,一个姓曹的大娘冷脸看着地上撒泼的龚玥英,“你是不是忘了,当年人家老康家说好的把排水渠往前挪几尺,还准备给盖上水泥板子,是你说排水沟冲了你家地基,人老康家不想跟你闹腾,这才把排水渠开在现在的位置上!”
听了曹大娘的话,我跟老哥才算明白过来,感情外边地上那位是大刚他爹,今早上大刚跟媳妇儿闹腾起来,老头子觉得闹心就出门转转,没成想路过排水沟的时候,脚下一滑摔了一跤,脑门子刚好磕在自家高出邻居两砖左右的地基水平上。
弄明白前因后果,我这心里满年有些戚戚然,曹大娘可真没亏说龚玥英,当年要是她不挑唆自家男人跟我们冲突,排水渠应该是跟我家左右邻居平行的位置上,而且还会盖上统一规格的水泥板子。
那样的话,这老汉儿自然不会被排水渠规格不一的盖板绊倒了!
更何况,他家盖房子那会儿,龚玥英不知道从哪儿听得邪门儿招数,非要跟左右邻居家地基高出两砖,说是这样能出人头地。
好嘛,就他家房后的地坪高出地面一截,那叫一个棱角分明!
“得,这事儿咱哥俩也甭跟泼妇一般见识了,报警处理吧!”我老哥冷笑着看了一眼赖在地上的龚玥英,折身回家打电话给派出所。
没多大一会儿,几名民警就赶到了现场,跟当时在门外溜达的街坊邻居了解完情况,再加上我家门前跟左右邻居截然不同的排水渠位置,以及他们自家高出两砖的地基,明眼人都看出了问题所在。
所以,这事儿跟我家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龚玥英被大刚硬抗了回去,至于说大过年的怎么给老头子置办丧事,那可就用不着我们操心了。
等着乱哄哄的闹剧散场,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老爹骑着摩托车回来的时候,大刚家门口的灵棚已经开始搭建。
“大刚家咋了?谁死了?”老爹刚一下摩托就开口问我。
“大刚他爹!”我撇着嘴,把上午的事儿说了一遍,然后不忿的抱怨了句:“说起来啊,都是那老泼妇自找的!跟邻居和和睦睦的,哪能有这档子事儿?大过年的死人,不觉得晦气?”
“嘿?你这孩子!两家有仇那是我们大人的事儿,跟你什么关系?人死债消的道理,你不懂?”老爹一听我这话,当时就虎起了脸,他是个很讲究传统规矩的人,尤其是这种街坊邻居家有人去世的事儿。
“是是是,您说得对,是我狭隘了,我检讨!”我赶忙开口承认错误,这话其实也就是随口那么一句,从心底而言,我跟大刚这辈儿没啥恩怨。
“行了,你俩帮着你妈烧油锅,我去买点火纸晚上去大刚家看看,该帮忙的还是得帮一把,大过年的估计人手够呛!”老爹如此说着,点了根烟一脸严肃的往外走去。
我哥俩看着老爹的背影,不约而同的耸了耸肩膀,有的时候我是真心佩服父辈的胸襟,说实话这事儿放在我身上,结过仇怨的人遇到事儿,我不去落井下石就不赖了,想让我以德报怨?那么请问何以报德呢?
或许,这也是我们两代人观念的最大冲突之处吧?
一不留神,话题又扯远了,回过头来说这天下午。
我跟老哥帮着老妈烧火下油锅,鸡块鱼块啥的都是前几天备好了的,需要麻烦的也就只剩下和面拉油条,这活儿老哥向来是把好手,我也就没跟他争抢,自个儿坐在锅膛跟前,往里边填着劈好的硬柴。
本来呢,油锅热起来之后,炸东西的过程很快,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屋外分明没有刮风,偏偏那炉火怎么都不顺着烟囱往外引,浓烟滚滚夹杂着零散火星,顺着灶口往外倒窜,搞得我灰头土脸也就算了,连带着头发也被烧了一缕。
“文耀,你是多久没少土灶了?我这出门两年没碰,都比你强吧?”老哥把油条拉好放在案板上等它发酵,见我还没把炉火烧旺,反倒是被搞得脸上全是草木灰,不由得凑过来打趣。
“得,你行你上!”我差点没被噎死,瞧不起谁呢?说的跟我天天烧土灶的,还不不过你一个跑去城里用液化气灶的了?
老哥也没含糊,从我手里接过硬柴和火钳子,弯下腰就准备凑到灶口往里边倒腾,我眼瞅着他那阵仗不对,急忙拽了他一把!
也多亏了我这一把,他的身子倾斜后移,悬之又悬的躲过被一股邪风倒灌出来的火苗!
“见了鬼了?”老哥也是愣在了当场,这会儿不再质疑我的水准,而开始琢磨会不会是土灶的问题了。
“大过年的,说什么呢?”老妈听到我俩的对话不由得板起了脸,按照以前的规矩,下油锅的时候话都不能说,更别说老哥张嘴就见了鬼呢?
“去看看烟囱,是不是烟囱堵了?”老哥不信邪,他撸起袖子就出门找梯子,看那阵仗今个儿非得跟这土灶磕上了。
“我说,你这行不行啊?通灶那活儿你有没干过,不然先用煤炉子,等咱爹回来了再弄?”我看着老哥歪歪扭扭爬梯子,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