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莺莺被解差粗暴地踹翻在地,剧烈的疼痛使她的眼眸中瞬间盈满了泪水,但她倔强地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身为王府的表小姐,她何时遭受过这样的对待?
然而,此时此刻,她却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看到柳莺莺挨打,沈岑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她再说出什么冲动的话来激怒解差,于是赶忙上前,拉着柳莺莺向解差赔罪:“差爷,请您息怒。莺莺她年纪还小,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说完,沈岑氏还朝一旁的秦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站出来说句话。
秦立无奈,只得说道:“还望差爷见谅。”
柳莺莺听到这话,只觉秦立态度敷衍,根本没有替她赔罪道歉的意思,心里骂骂咧咧,但刚挨了解差一脚,她这会再怒也不敢再造次。
“看在郡马爷替你求情的份上,这次也就算了,但再有下次,我绝不轻饶!”
闵高阳冷哼一声,说完便大步离开。
“秦立,看到我被打,你很高兴是不是?”
等解差走远,柳莺莺便恶狠狠瞪着秦立,愤怒低吼:“这次你帮着解差杀了马建安,立了功劳,只要你肯为我说话,解差怎么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我看你就是故意不帮我,看我出丑!!”
闻言秦立简直被气笑了。
分明是柳莺莺自己出言不逊在先,被解差教训也是活该,她倒好,把全部责任都推的了自己头上。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懒得和柳莺莺争辩,只是冷冷地留下一句话:“是,我是故意的。你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你也去立功啊。”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和沈青黛并肩而行。
留下柳莺莺在原地气得咬牙切齿。
让她去立功?!
她一个弱女子,能立什么功?
秦立分明就是故意说这话来气她的!
柳莺莺在心中把秦立骂了个狗血淋头。
...
小插曲过后,众人继续赶路。
由于连日赶路,物资消耗极快,因此杜光决定明日去附近的县城,采购一些物资。
途中,杜光走到秦立跟前,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子递了过去。
迎着秦立不解的目光,杜光缓缓解释道:“县太爷看在你反杀了马建安的面子上,对你赞赏有加。因此特意拨了二十两银子作为赏银。明日我们要去采购物资,你到时也可以用这钱去买些要用的东西。”
“多谢差爷!多谢县太爷!”
秦立接过银子,感激不已的说道。
他明白,县太爷不可能只给二十两,杜光显然是私吞了其余的银子,不过他也并没有揭穿杜光的意思。
毕竟自己流犯之身,就算杜光把银子全吞了,他也是没有办法的,能有二十两已经不错了。
见秦立没有追根究底的问,杜光心里有些诧异,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只淡淡‘嗯’了一声。
...
夜幕降临,流放者们选择在城外避风的地方露宿。
当晨曦初露,解差们开始忙碌起来,准备进城采购必需品。
秦立也随着他们一同进城。
昨天杜光给秦立银子的情景并没有避开众人,因此大家都知道他也要进城采买,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秦立,你等等我!”
眼见秦立要走,柳莺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可怜巴巴的望着秦立,哀求道:“秦立,你能不能带我一起进城?我想买身过冬的衣裳。”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怕秦立拒绝,又急忙补充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我可以帮你提东西!”
柳莺莺心里打着小算盘,反正秦立手里还揣着她从村长方文礼那偷来的十一两银子,她只是想用这钱买身衣服,不过分吧?
而且,秦立既然能进城,多带一个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然而,她想错了。
“不行。”
秦立想也没想,便一口回绝了:“差爷能让我进城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我要是再多带一个人,岂不是让差爷为难?”
说完,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跟上杜光,根本没有要带柳莺莺的意思。
开玩笑,他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在杜光心里留下得寸进尺的印象。
以后的流放路还长着呢,能低调点就低调点,更何况柳莺莺这种性格,带上她指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柳莺莺见秦立说走就走,心中又气又急。她忍不住提高音量喊道:“秦立!你给我站住!!”
她声音尖锐,又特意拔高了音量,因此不少流犯都听到了她的话,纷纷侧目看来。
感受到众人异样的目光,秦立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才转头看向柳莺莺,一字一句道:“第一,我现在是流犯,能不能进城,是解差说了算,就算我想帮你,也帮不上。第二,你是我娘子的表妹不假,但你几次三番针对于我,可有将我这个表姐夫放在眼里?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要是可以带人入城的话,我为什么不带上我娘子,而是带你这个表妹?!”
这番话一出。
众流犯无不点头赞同。
的确,秦立要带人也是首选沈青黛,选柳莺莺这个表妹算怎么回事?
沈青黛听到这话耳根微微一红,娇嗔着瞪了秦立一眼。
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
不过她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流。
秦立能在这时候提到她,说明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你!”柳莺莺气得浑身发抖,“好!好!我不用你帮忙了,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说完她便愤然转身离去,但步子却迈得极慢,似乎是在期待着秦立能够回心转意叫住她。
结果秦立看也没看柳莺莺一眼,直接跟着杜光入城了。
柳莺莺气了个倒仰,手里衣角都快拽碎了!
入了城的秦立却没有注意到柳莺莺的反应。
他此刻正跟在解差的身后,脑子里盘算着要买些什么东西。
流放以来,他们天天吃窝窝头、喝稀得能倒映出人脸的粥,秦立都快虚脱了。好不容易有了采买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正当他准备大肆采购的时候,身旁却突然传出了一道有些不确定的声音:“秦二公子?是秦二公子吗?”
秦立偏头看去,便见一个身材瘦削、穿着蓝色儒袍的读书人,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秦立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终于从前身的记忆里,翻找出了眼前这人的名字:“贺之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