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岑氏转头又看向了二房沈奉天一家,问道:“东屋和西屋,你们打算住哪个?”
沈奉天满脸愁苦,摆了摆手道:“我们都行,弟妹你自己拿主意就...”
然而沈奉天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妻子丁巧娟狠狠瞪了一眼。
丁巧娟笑着接过话茬,道:“西屋虽小,但边上还挨着个草棚,只要稍微打整一下,还是可以住人的,我看西屋就留给你们三房吧,外边的草棚正好可以给青黛他们小夫妻住。”
秦立看了眼三面漏风的草棚,没有说话。
这草棚根本就不是用来住人的,而是豢养牲畜的,二伯母还真是给他留了个‘好地方’啊!
“草棚虽小,但好歹也能遮风挡雨,总比露宿野外的好。”
沈岑氏叹息一声,便朝西屋走去。
沈奉天一家子则进了东屋,走了几个月的路,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
见如今只剩了三房的人,沈岑氏这才看向秦立,低声训诫道:“秦立,你刚才真是太冲动了!他们毕竟是你大伯和大伯母,你这么对他们说话,要是传出去的话,不仅你的名声被毁,连青黛也会被你连累!”
大乾最重孝道,秦立却怒斥长辈,简直是不懂礼数!
再说了,他连大伯、大伯母都能斥责,以后说不定还会对她这个岳母无礼,因此沈岑氏必须提前给他敲个警钟!
“岳母大人,我这也是无奈之举。”秦立叹息道,“如今我们就三间茅屋,大房占两间,二房至少也得要一间吧?三间茅屋都让他们占去了,那我们岂不是要睡在外头?漠北夜里尤其寒冷,睡在外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冻死了,我死了倒不要紧,万一把岳母大人您和青黛冻着了,那岂不是我的过错?”
沈岑氏有些意外地看了秦立一眼,似是没有想到,他跟沈奉英据理力争,不是为了自己有个住处,而是为了她们母女。
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的沈青黛闻言,感动地眼眶微红,忍不住替秦立说话道:“娘,秦立同大伯他们争吵,也是为了我们,您就别怪他了,好不好?”
“行了,不说他了。”
沈岑氏烦躁地摆摆手,复又皱紧眉头,“可这屋里就一张床榻,我们这么多人,怎么睡啊?”
柳莺莺倒是可以和她挤一挤,但沈青山都是二十出头的大男人了,总不能也和她们睡一起吧?
秦立见沈岑氏看向沈青山,便猜到了她心底的担忧,于是将包袱打开,取了一件狼皮袄递给沈青山:“流放路上我们打了几头狼,做了两件狼皮袄,这件狼皮袄就留给大哥,你晚上盖着它睡,也能暖和一些。明天我们再想办法赚点钱,买几张床和被褥,再盖几间茅屋。”
沈青山接过狼皮袄,但心里却有些忧虑:“这方圆几里就这么三间茅屋,连个人烟都没有,何况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想要挣钱,也根本不知道哪里在招工啊!”
此话一出, 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压抑沉重。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秦立宽慰道:“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只要想挣钱,总会有办法的,再说了,漠北虽然人烟稀少,但并不是一个人都没有,大不了我们走远一点就是了。”
闻言沈青山顿时眼一亮,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这句诗也太豁达了!”
当然,沈青山并不觉得不学无术的秦立写的出来这么好的诗,这句诗肯定是他哥秦舟所写,只是被他偶然间发现,然后他记下来了而已!
沈岑氏也很沈青山想的一般无二,也觉得这诗并非出自秦立,而是秦舟:“诗是好诗,但是不是你写的,可就不一定了。”
被泼了凉水,秦立也不恼,只是笑着拱手:“现在天色不早了,草棚还需要收拾一下才能住人,不然晚上我们没法睡,岳母大人,小婿先走一步了。”
“姐夫,我帮你呀!”
沈小娥一听这话,撸起小袖子,就要跟着秦立一起走,但还没走到秦立身边,就被沈岑氏揪着衣角给拽了回来:“人家收拾草棚,你过去瞎凑什么热闹?给我回来!”
沈小娥手脚不停扑腾,不满道:“哎呀,我没有凑热闹,我就是想帮帮姐夫...”
“小娥乖,草棚姐夫自己收拾就可以了,用不着你。”
秦立抹着沈小娥的脑袋,柔声安抚道,说完就拿着包袱走出了西屋。
沈青黛见状,提着裙摆就跟了过去。
沈青山心中过意不去,原本也想去帮忙,可看着秦立和沈青黛出双入对,他想了想,还是默默退了回来。
这种时候,他去了反倒会讨人嫌。
秦立将草棚里的杂草一点一点地清理干净,又将那些废弃无用的木头、绳子整齐地堆放到了角落。
草棚虽然简陋,但经过一番收拾,已经能看出个人住的地方的样子了,只是地上还是有些脏。
沈青黛主动拿起水桶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打水,你把地擦一下。”
秦立正想问你会不会打水,就见沈青黛已经走了,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去打水,于是放下手里的活计,跟了上去。
沈青黛提着水桶走到水井边,看着那条长长的井绳和木头做的架子,却犯了难。
她从未打过水,根本不知道这个架子怎么用。
看着沈青黛的笨拙模样,秦立不由得哑然失笑。
他走上前来,从她手中接过水桶,然后将她拉到一旁,笑着说道:“打水这种事情,还是交给男人来干吧。”
说着,他将井绳绑在水桶上,然后将水桶扔进了井中。
接着他走到一旁的辘轳旁边,用力转动转轴,绳子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