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耐着性子解释道:“岳母,您误会了,我其实并不知道饭菜中有药,只是觉得村民杀鸡宰鸭,有些过于热情。”
一般情况下,村民连鸡蛋都舍不得吃,鸡蛋要么攒着卖钱,要么留着当种蛋,过年都不一定会杀鸡宰鸭,更别说将其拿来招待外来的客人了,这太反常了。
听了秦立的解释,杜光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或许我们遇上的村民特别慷慨大方呢?仅凭他们用肉食招待我们,就断定饭菜有问题,似乎有些过于武断了。”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点头表示赞同。
要不是秦立刚刚救了他们,他们甚至想指责秦立过于多疑。
闻言秦立也不恼,仍笑着解释:“确实,单凭这一点并不能说明什么。但是,之前在我把碗里的饭菜分给岳母时,我注意到村长的表情明显不对劲。再联想到那个呼救的妇人,以及我们进村前成安渝父亲的阻挠行为,这些足以证明这个村子存在问题!”
秦立的话音刚落,四周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沈岑氏的脸色难看得仿佛吃了苍蝇一般,她咬牙切齿地抱怨道:“既然你早就察觉到了问题,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哪怕你早点给我们服用解药也好啊!”
她觉得秦立多半是在报复她,报复她分走了他的饭菜!
秦立苦笑一声:“我当时确实想说,但突然出现的妇人打断了我的话。紧接着药效发作,大家都晕倒了,我也只能装晕。后来时间紧迫,我只能赶在村民把女眷运走之前,悄悄给娘子服下了解药。岳母你们离我有点远,我如果靠近你们的话动静太大,肯定会被村民发现的。”
闻言杜光不禁点头表示理解。
当时只有秦立一个人没有中蒙汗药,如果他被村民发现并被抓住的话,那就没有人能给他们解毒了。因此秦立谨慎行事也是对的。
然而沈岑氏却觉得秦立是在狡辩!
怕被村民发现,那秦立小心点不就行了?
她可是他丈母娘,他却连这点风险都不愿意冒,他眼里可还有自己这个长辈?!
正当她怒火中烧,想准备再次指责秦立时,杜光却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并沉声下令道:“好了,大家都别在这里杵着了。我们先返回下河村,把所有村民看管起来,以防有人发现我们的行动,并趁机逃跑。”
于是众人纷纷走出茅屋,一路向下河村走去。
尽管他们已经尽量压低了声音,甚至连火把都没有点燃,但因为人数众多,还是不可避免地暴露了行踪。
幸运的是,自从之前被黑衣人伏击了几次后,杜光已经养成了派出斥候探路的习惯。
因此,当他们被人发现时,他也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的动静。
不过杜光并没有立刻采取行动,而是故意等了一会儿,才摆手吩咐道:“围村!”
看到解差直奔村子而来,那些村民知道事情已经败露,都吓得赶紧回家收拾金银细软,准备逃跑。
然而他们还没跑出村子,就被解差给逮住了。
很快,这些村民就被带到了村口的打谷场上,与其他被抓获的村民一起被看管起来。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调查哪些村民参与了私藏铜矿、绑架及买卖人口等,哪些村民是无辜受牵连的。
而这已经不是杜光应该操心的事情了,而是让知州大人头疼去。
杜光正想着呢,就见几个解差快步走了过来,对着被捆成粽子、嘴里还塞着臭袜子的村长狠狠地啐了一口,然后才走到杜光面前,沉声说道:“头儿,我们在村长家的地窖里,发现了许多被关押的女子,她们长期遭受非人的折磨,有的已经变得精神失常了。除了村长家之外,还有不少村民家里也关着这样的女子,她们有的是被掳掠来的,还有的是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
原来,下河村是周遭闻名的贫困村落,很多人都不愿意将女儿嫁到这里来受苦。
之前村民没钱也就算了,现在村民意外发现了铜矿,有了钱,自然就不想再当清心寡欲的和尚了,于是张罗着想要娶妻。
村长担心,一旦村民们与外村通婚,铜矿的秘密就可能会泄露出去,从而给村子招来麻烦。因此,他严令禁止村民们从外村娶妻。
不娶妻,村民心里自然不满,但他们也知道村长说的没错,娶外人的确有可能暴露铜矿,于是便开始从人牙子手中购买女子,有卖身契在,要拿捏这些女子简直轻而易举。
但由于村民人多,要买的女子数量自然也不少,加起来开销不菲,村民们不愿意花钱,直接开始掳掠女子,将容貌出众的留下供自己享乐,而将姿色平平的则卖到外地的窑子中去。
村长原本也想将沈青黛、柳莺莺等美貌女眷留下,供自己取乐,但考虑到她们是流犯的身份,他担心这样做会留下后患。于是,他无奈地选择了退而求其次,打算先将她们得到手再转卖。
当听到下河村村民所犯下的这些令人发指的恶行时,众女眷无不感到恶心至极、愤怒填膺,恨不得立刻将这些无耻的村民就地正法,以解心头之恨。
然而,在愤怒之余,也有理智尚存的人提出了担忧。
“万一知州大人不想惩罚下河村的村民,而是想把这件事隐瞒下来呢?”有人忧心忡忡地说道,“毕竟法不责众,下河村几乎所有村民都参与了私藏铜矿、拐卖、绑架人口的事情。要是真的处罚下来,岂不是整个村的人都要死?”
这话说得没错,如果真的按照法律来惩处,下河村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够幸免。
处罚的人太多,知州大人的政绩也会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