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冷笑一声:“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的,我愿意分享是情分,不愿意分享是本分。再说了,我虽然也是流犯,但至少还有人愿意送东西给我。你们呢?有人愿意送你们东西吗?”
秦立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众流犯的心上,众人都被秦立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秦立说得没错。
自从成了流犯之后,家人朋友都纷纷避之不及,哪还会有人愿意送东西给他们?
吴庆云也被秦立的话噎得一时语塞。他恶狠狠地瞪了秦立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不给就算了!老子也不稀罕你的破烂玩意!我告诉你,我女儿嫁给了云水郡的郡守!等到了云水郡,她一定会给我准备更多的东西!到时候你可千万别求着我施舍你!”
说完,吴庆云便昂首挺胸、得意洋洋地离开了。
其他流犯见状,也纷纷散去。
化解了这场小风波后,沈青黛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然而,吴庆云临走前那句傲慢的威胁却在她心头萦绕,让她不禁又忧心起来。
万一吴庆云真的利用他女儿在云水郡的地位,来对他们发难,那该如何是好?
与此同时,秦立也在思考着同样的问题。
但想起赵冉冉邀请他参加的那场赏花宴,地点同样是在云水郡,他不由蹙眉,这也太巧合了。
...
分发完东西后,流放队伍继续踏上了北上的征程。
夜幕降临,他们照例在野外露营。
见在这次露宿的附近有条小溪,秦立灵机一动,找解差借来了一口锅,又拾了些柴火开始烧水。
随后他到旁边林子里折了几根木棍,搭了个简易的木架,又在木架四周挂上了衣物,一个简易的棚子就这样应运而生。
沈青黛好奇地凑过来看了看,不解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秦立回头冲她一笑,解释道:“我看娘子没有急着换上新衣服,想必是想先洗个澡再换。所以我搭了这个棚子,给娘子当个临时的浴室用。”
说着,他指了指正在烧的水,“热水马上就烧好了,等会我再去找差爷借个桶装点冷水兑一下,娘子就可以洗澡了。放心,我会在外面守着,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的。”
听到秦立这番体贴入微的安排,沈青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感激地看着秦立说道:“谢谢你,秦立。”
秦立摇了摇头:“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说谢字就太见外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秦立那认真的侧脸,沈青黛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她以前总觉得秦舟才是她心目中的理想夫君人选,而秦立则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但现在看来,秦立似乎并不是传说中的那样不堪。难道他是在藏拙?
秦立低笑揶揄:“水已经烧开了,娘子再看下去,水就要凉了。”
听到这话,沈青黛这才惊觉,自己居然一直盯着人家看,脸上瞬间如煮熟的虾子般红了个通透。
秦立找解差借了个木桶,去溪边提了半桶冷水,再混合了刚烧开的热水,提到了刚搭好的棚子里去。
沈青黛随后走进去,卸下发髻和衣服。
听到里边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哗哗的水声,秦立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些旖 旎的画面。
突然,“呀!”的一声惊呼,打断了秦立的遐想。他心头一紧,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沈青黛有些尴尬地回答道:“没事没事,就是不小心把水弄到亵 衣上了,你那里还有新的吗?”
“有有有!你等一下!”秦立连忙应了一声,然后打开包袱,拿出一套崭新的亵 衣,准备递进去。
但当他掀开帘子,看着只着单薄亵 衣,且衣服还湿了大半,玲珑曲线一览无余的沈青黛,秦立不由一愣。
沈青黛也没想到秦立会直接掀开帘子,顿时吓了一跳,赶忙双手交叠挡在身前,嗔怒道:“你、你把帘子放下!”
秦立这才后知后觉,放下帘子,然后从底下把衣服递了进去。
不一会儿,沈青黛换好了衣服,从棚子里走出来,脖子上还沾着水渍,脸上也泛着两团红晕。
她虽然只穿着简单的青色棉衣,衣服上并没有绣花和装饰,但穿在她身上却显得格外好看。
见沈青黛沐浴了一番,沈岑氏和柳莺莺也觉得身上脏的厉害,于是纷纷指挥秦立继续烧水。
至于沈青山,他一个大男人,还没脸皮厚到连烧水这种事都要指挥秦立的地步,于是自己去找解差借桶烧水去了。
等换好衣服,沈岑氏等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自从被流放以来,她们就一直穿着脏兮兮、臭烘烘的囚服;现在终于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服、自然感觉神清气爽。
与此同时,永安县县衙内。
孟元杰走到孟康的书房,怒气冲冲的问道:“爹,您不是一直觊觎贺家的琳琅阁和成衣铺子吗,今天我马上就要成功得到地契了,您为什么要帮着那个流犯秦立说话?甚至还当众打我、让我向他道歉?您难道被下降头了不成!”
“逆子!你怎么说话的?!”
孟康一拍桌子,木桌上的笔墨砚台都被震的抖了三抖。
孟元杰也是第一次见老爹发这么大火气,气势上就弱了三分,但还是不肯罢休,仍继续问道:“爹,您到底为什么那么帮他?”
“你既然知道他是流犯,就应该也知道,他爹是当朝的兵部尚书!那可是正二品大员!”
孟康也知道这个儿子的脾气,不解释清楚,他恐怕不会罢休,只得沉声解释道:“定阳王府通敌叛国,秦家和定阳王府结为了姻亲,按理说秦家也会受到牵连,就算不被流放,也应该被贬官才是,可秦骁却稳坐兵部尚书之位,这说明什么?”
孟元杰挠挠头,一脸不解:“说明什么?”
孟康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让你好好念书,你非要去寻花问柳!连这点小事都想不明白!”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这说明秦家势力极大,便是连当今陛下,轻易也动不得!那么,身为秦骁之子的秦立,也迟早会有翻身的机会,与其因为两个铺子就和他交恶,倒不如卖他个好!”
孟元杰撇撇嘴,心里有些不屑。
秦立都当流犯了,怎么可能翻身?
他爹真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