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都别争了,家和万事兴。”
沈岑氏拉着正要愤然离去的柳莺莺,温声安抚。
柳莺莺心中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姑母,我也不想跟表姐夫生气,可是他凭什么说我这银子来路不正,我一没偷二没抢,怎么就来路不正了?!再说了,您看看咱们现在吃的都是什么?窝窝头、咸菜疙瘩!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我只是想让大家吃得好一点,有错吗?秦立他凭什么这么说我?”
沈岑氏心中一阵酸涩。
柳莺莺是她娘家侄女,因她而受牵连,如今落得这般田地,她怎能不心疼?柳莺莺是她娘家那边的亲戚,要不是因为暂住王府,柳莺莺也不会被流放,说到底,还是自己连累了她。
沈岑氏叹了口气,随后板起脸来,瞪了秦立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秦立,莺莺她也是一片好心,想改善一下大家的伙食,咱们现在是什么境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银子既然捡到了,就是我们的造化,只要小心藏好就是了,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秦立眉头紧锁:“就算我们如今落魄了,也不能贪图不义之财,毕竟这笔银子数额巨大,失主发现银子丢了,必定会去报官,到时我们惹上官司,可就麻烦了。”
秦立话还没有说完,沈岑氏掐着腰,气愤骂道:“哼,说来说去,还不就是你胆小怕事,担心被莺莺牵连!”
“我是担心柳莺莺被这笔钱害死!”
秦立面色凝重:“别忘了,流犯犯事,罪加一等,到时候她不仅要把银子还回去,还要受仗刑,数额越大,打的板子越多,这些银子都够打她 五十大板的了!”
闻言沈岑氏脸色微变。
柳莺莺身子娇弱,哪里受得住官府的严刑拷打?
她会被活活打死的!
“莺莺,秦立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沈岑氏想再劝劝柳莺莺。
“哎呀姑母,您就别担心了。”柳莺莺挽着沈岑氏的胳膊,撒娇道:“我会小心藏好银子的,不会让任何人发现的,再说了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走,官府怎么可能查得到我头上?”
她心中暗忖:等村长发现钱丢了的时候,他们都已经走远了,官府哪里还查得到她?
秦立真是杞人忧天!
沈岑氏被她说得有些心动:“既然如此,你最近几日就先别用这银子了,免得被人看出端倪。”
“知道了姑母。”
柳莺莺乖巧地应道,心中却不以为意。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你想赌官府查不到你头上是吗,你赌得起吗?!一旦东窗事发,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看在你是我娘子表妹的份上,我再劝你一句,把银子放回去,否则等官府搜查过来,可就晚了!”
秦立沉声警告。
“我又没偷又没抢,能有什么后果?就算官府真的来了我也不怕!”
柳莺莺心头火起,怒道:“还有,你没听到姑母刚才说,一家人要和和气气的吗,你和我吵什么吵!”
秦立反问:“万一失主一口咬定,他的银子不是丢的,而是被人偷的呢?你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柳莺莺也不知被气的,还是被秦立问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沈岑氏也心生惧意,忙劝道:“要不莺莺你还是把银子放回去吧,没必要为了这点银子犯险啊!”
她想改善伙食不假,但也不想柳莺莺挨板子。
柳莺莺心里也开始打鼓。
她当然不想被抓去县衙受刑。
毕竟那可是要被扒掉裤子,当众打板子,不仅痛,还很羞辱人,但让她把到手的银子再送回去,她又实在不甘心!
“不行!”
柳莺莺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双手紧紧抱住怀中的银子,仿佛那是她的命 根子一般。“这些银子可是我好不容易捡到的,要是送回去了,再被别人捡走,那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我绝不送回去!”
正当秦立和柳莺莺僵持不下之际,沈青山和沈青黛兄妹采摘了些野果回来,正打算分给大家垫垫肚子,一回来就得知柳莺莺捡到了一大笔钱,秦立还让她把捡来的银子放回去。
沈青山将野果往地上一扔,怒气冲冲地质问秦立:“秦立,你怎么这么胆小怕事?莺莺表妹捡到了银子,那是老天爷的赏赐!你凭什么让她放回去?!”
要是以前,身为世子的沈青山也不会在意这点钱,秦立让放回去也就放了,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没有,当然不想放弃这难得的银子。
柳莺莺小跑到沈青山身旁,随后她指着秦立,声音中带着几分怨气:“表哥,他不仅要我把钱放回原处,甚至还威胁我说失主会报官抓我,要打我板子呢!”
“报官就报官呗!”沈青山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实在不行,我们找个地方把银子藏起来不就行了,何况我们一没偷二没抢,就算官府搜到银两了,又能把我们怎么样,你别信秦立的,他这是在吓唬你!”
一旁沈青黛闻言,却是眉头紧皱:“哥,我看秦立说的没错,人穷但不能志短,不属于我们的,一分也不能要,这叫志气,还是把这些不义之财放回去吧。”
“你才成亲多久,现在就向着秦立说话了?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沈青山冷笑一声,反驳道:“连饭都吃不上了,还谈什么志气不志气,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清高,每年得饿死多少人?!”
沈青黛被说的眼眶一红。
秦立见状,连忙把她护到身后,正想开口说话,却见原本还有些担忧的沈岑氏松了口气,有些埋怨的冲秦立说道:“青山说的对,不过是捡到钱没有上交官府,能有什么大事?秦立你说的也太严重了!”
“私藏捡到的钱也是犯法的,官府有权追究我们的责任。”
秦立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说道:“再说了,这银子有零有整的,铜板都有数百个,谁出门会带这么多死沉死沉的铜板?就算带了,失主也必定会好好收着,怎么可能会丢失,我们一行将近五百人,为什么捡到银子的是她而不是别人?岳母不觉得有些蹊跷吗?”
最主要的是,昨晚那村长才因为妄图欺辱沈青黛,而被自己胖揍,今天柳莺莺就捡到这么多钱,未免太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