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山满脸疑惑地发问:“莫非在被抄家之时,你竟还私藏了钱财?那你为何一直瞒着我们?”
沈岑氏眼中怒火熊熊,她冷笑一声:“这还用问吗?肯定是他自私自利,舍不得将钱拿出来与大家共用!”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看向秦立的目光仿佛淬了毒一般。
他们可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可他居然这么自私,简直就是没有把他们这些亲人放在眼里!
沈奉英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坚定地说道:“为了防止你挥霍无度,将我们仅剩不多的银子浪费殆尽,我这个做大伯的就受累一些,替你管钱吧。”
孙梅香闻言立刻附和道:“你大伯说得对。秦立,你既然藏了钱,就应该省着点用。我们才刚到漠北,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可你却一次性买这么多东西回来,简直就是个败家子!你赶紧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让你大伯替你保管才是正理!”
她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连沈岑氏都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沈青山虽然不想秦立把钱交给大房,这样一来,他们三房就分不到多少钱了,但长期以来接受的高等教育让他不敢与大伯顶撞,只能在心中暗自生闷气。
这时,沈青黛急忙为秦立辩解道:“大家误会了。之前被抄家的时候,我们身上的钱财早就被搜刮得一干二净了。秦立他哪有机会私藏钱财?这些钱都是他之前参加诗会夺魁赢得的奖金!”
沈岑氏等人对秦立参加诗会并夺冠的事情早有耳闻,因此并不感到意外,但大房和二房的人却对此一无所知,他们个个面露错愕之色。
沈明礼更是直接指着秦立,难以置信地说道:“不是说你哥秦舟风光霁月,才华无双,你秦立却是个不学无术的混球吗?你连打油诗都不会写吧,你怎么可能成为诗会魁首?!”
他自诩也是个才子,但从未在诗会上获得过任何名次,更别提夺冠了。连他都做不到的事情,秦立又怎么可能做到呢?这其中必定有鬼!
秦立却神色淡然地反驳道:“你从未见过我本人,又怎知我不学无术?你好歹也上过几年学堂吧?怎么会轻信外面的流言蜚语呢?”
沈明礼被他反驳得哑口无言,窘迫不已。
孙梅香见儿子受委屈了,顿时火冒三丈地指着秦立骂道:“明礼可是你的堂弟啊!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再说了你自己的名声那么差,也不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居然还好意思怪我们家明礼?真是太不讲道理了!”
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了,沈奉英赶紧咳嗽两声,打断他们的话头,并装模作样地瞪了孙梅香一眼,训斥道:“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孙梅香虽然心中还有怒火,但转念一想,如果继续跟秦立争执下去,万一他不肯把钱交出来怎么办?于是她只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讪笑着向秦立道歉:“刚才是大伯母不对,说话有些冲,你别往心里去啊。”
然而,还没等秦立开口回应,沈奉英就迫不及待地接口道:“既然你大伯母都已经道歉了,秦立你就别再斤斤计较了,做人要大气一点嘛!”
听到这话,秦立差点被气笑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被扣上了这么大一顶帽子?这家人真是有意思极了!
他心中冷笑,面上却作出一副受教的模样,点头说道:“大伯说得是。”
见他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油盐不进了,沈奉英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这就对了嘛!另外,秦立你把身上剩下的钱都拿出来吧,我替你收着,这些钱就作为我们这个家的公共财产。”
秦立轻轻颔首,语气平和:“既然大伯和大伯母如此为我着想,将钱财交由你们保管,也并非不可行之事。”
一听这话,沈奉英和孙梅香顿时喜笑颜开,连沈明礼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在向他们招手。
然而,沈岑氏却是怒火中烧,她目光如刀,直刺秦立:“你竟敢不将钱财交予我这岳母,反倒要给你大伯?”
孙梅香闻言,自是理直气壮地反驳:“我家遭此流放之苦,还不都是你们三房所累?如今把钱交给我来管,又有何不可?我这般做,还不是怕秦立年轻气盛,挥霍无度!这都是为了他好啊!”
沈岑氏被噎了一下。
秦立先是点头应是,表示理解孙梅香的话,然后才缓缓开口:“不过在交钱之前,我得先提一嘴,当初被抄家的时候,我身上可是一分钱都没有,这些钱都是我辛辛苦苦赢来的。既然大家要共用这些钱财,那自然也得共同出力才是。从明日起,家中的吃穿用度便都交给大伯母来操持。而家中所有年满十四岁的男丁,都需外出寻找活计,赚钱养家。”
他顿了顿,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方才继续说道:“今日我与青黛已去县城探寻过一番。但那些招工之处,要么需有牙牌为凭,要么得有三名本地人作保。唯有码头搬运货物一职,没有这些要求,但那活计颇为繁重,需得身强力壮之人方能胜任,我便是想做,人家也看不上我,觉得我太瘦弱,但大伯与二伯体格健硕,定能得此工作。”
听到这话,孙梅香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而沈奉英更是惊愕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难以置信地说道:“你……你让我去码头扛货物?那等重活,岂是我等人能做的?”
扛整整五个时辰的货物也就算了,一天还只有六文钱,打发叫花子呢?
秦立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我们都是这个家的一份子,理当共同为这个家出力才是。难道不是吗?还是说,我这话说得不对?我们并非一家人?”
沈奉英夫妇被这话噎得一时语塞。
沈青黛心中暗笑不已,面上却仍是一本正经地附和道:“夫君说得极是。不过,你的钱财还是自己收着吧。大伯、大伯母他们是长辈,怎会觊觎你一个小辈的钱财呢?他们之所以提出要替你管钱,只是希望你能够节俭一些,不要大手大脚地挥霍罢了。”
秦立故作诧异地看了沈青黛一眼,然后又转向沈奉英夫妇,认真地问道:“真的是这样吗?大伯、大伯母并非想要我的钱财,而是想以此教导我要节俭持家?”
看着沈青黛和秦立一唱一和的样子,沈奉英的脸色愈发地难看了起来。
这两个小辈,竟敢对他这个长辈如此无礼!实在是可恶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