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虎父无犬子,或许秦立是在流放之途中突然开窍,潜心钻研出了这把弩,意图以此洗脱罪名。”主簿沉声分析,但对秦立的转变仍感困惑,“只是,秦立既然制出了弩,为何不直接交给解差传回尚书府,反而送到我们军器监来呢?”
“哼,这还用问吗?”监丞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秦立被流放已近一月,秦尚书在陛下面前连提都不提他,更别说派人送银子衣物了。显然,他心里早已没有这个儿子。就算秦立送回这把弩,也不过是石沉大海。”
正监眉头紧锁:“秦立制弩立功,本是好事。但可惜他与叛国通敌的定阳王有牵连,其父秦尚书又置身事外。这把弩若呈到陛下面前,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此言一出,少监三人顿时陷入了沉默。的确,这把弩虽好,但呈上去恐怕会招来祸端。然而,就这样让它埋没于此,又实在可惜。
正监将弩放回木盒中,心中已有了计较。他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主簿身上:“这弩,是本官耗费心血所制。你们可明白我的意思?”
主簿心中一凛,立刻会意:“下官明白。这弩确是大人您的杰作。”
少监和监丞也反应过来,知道正监这是要抢功了。虽然心中不齿,但嘴上还是纷纷附和:“大人为国制造出如此神兵,必将名垂青史!”
“很好。”正监满意地点点头,“只要本官能升职,少不了你们三人的好处。”他转向少监,“你立刻去告诉军器监里知道此事的人,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巴。”
少监忙点头应“是”。
“至于你嘛...”
正监又看向了主簿:“你献上神兵有功,等本官升职之后,自会向吏部推举你。”
主簿心中一喜,忙躬身道谢:“多谢大人提拔!”
少监和监丞见状,也连忙表忠心:“大人放心,我等定会守口如瓶,绝不会泄露半个字!”
“很好。”
“你们且在此等候,本官这就进宫面圣!”
正监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拿起弩和书信,就匆匆离开了军器监,直奔皇宫而去,向陛下详细讲述了弩的威力和制作方法。
陛下听后大喜过望,亲自试射了几箭,果然如正监所说那般威力惊人。
之后,正监得了许多赏赐,还从正四品的军器监正监,连跳两级,一跃成为了工部侍郎。
就这样,在正监的运作下,这把本属于秦立的弩被他据为己有。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秦立仍远在千里之外。
...
与此同时,在流犯队伍中,柳莺莺捂着被沈青黛打肿的脸颊,心中怨气难平。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打,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于是她跑到沈岑氏面前哭诉起来:“姑母,您可要为我做主啊!表姐他们夫妻俩合伙欺负我,还动手打我。您看看我的脸,会不会留疤啊?”
看到柳莺莺白 皙的脸上那鲜明的手印,沈岑氏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她还是硬起心肠,神情严肃地教育道:“莺莺,这次的事情确实是你做错了。你偷窃他人财物,差点酿出大祸。你表姐的教训是应当的,你应该谨记这次的教训。”
柳莺莺只觉满腹委屈如潮水般涌出,眼泪无法自控地滑落:“姑母,我是被冤枉的。您不站在我这边就算了,怎么还能责怪我呢?”
从小到大,姑母一直对她宠爱有加。
她万万没想到,这次姑母居然会站在沈青黛那边,数落自己!
沈岑氏脸色愈发沉凝,声音也冷若冰霜:“你还觉得委屈了?你表姐打你,是为了让你记住这次教训,以后别再犯同样的错误。否则,谁能每次都来救你?”
柳莺莺哽咽着说道:“你们都没把我当作自家人。我在这个家里,就像个无足轻重的外人。是我不配让你们费心。”
沈岑氏见她这样,心中难受,语气也缓和了一些:“莺莺,姑母并非在责怪你。只是想提醒你,以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不可再任性妄为。这次你虽然侥幸脱罪,但谁能保证下次还有这样的好运呢?”
“姑母,我知道了,我会记住这次教训的。”
柳莺莺低垂着眼帘,遮住了眼中的怒意,乖巧地应道。
她曾将偷来的钱与姑母分享,没想到姑母现在却反过来责怪她,真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沈岑氏以为她终于听进了劝告,松了一口气道:“好孩子,记住姑母的话。我们是一家人,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柳莺莺点点头,表示自己会记住姑母的教诲,但心里却在冷笑。
这次她被方文礼设计陷害,差点出事,姑母不仅不安慰她,居然还反过来教育她。
是啊,自己只是姑母的侄女,而表姐沈青黛才是姑母的亲生女儿。
自己终究只是个外人罢了。
想到这里,柳莺莺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她索性走到一旁生起了闷气。
这时,一直在旁边暗中观察的罗成华趁机走上前来搭话:“柳姑娘,看你这样子,是不是跟你姑母闹别扭了?”
闻言柳莺莺只当他是来看自己笑话的,语气十分不善:“关你什么事?滚开!”
然而罗成华却像没听到她的逐客令一般,厚着脸皮继续说道:“我看之前那包袱里的银子是你捡的吧?可郡马爷秦立却把你捡的银子当做人情上交给了差爷。柳姑娘你就打算这么算了?”
他的脸上隐隐浮现出怒火,仿佛真的在为柳莺莺打抱不平一般。
柳莺莺冷笑一声,拉开了与罗成华的距离:“你想为你娘子报仇,就自己去对付秦立,别拿我当枪使!”
罗成华的离间计刚开始就宣告失败,心里不免有些恼火,但为了王公子的大计 ,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游说柳莺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