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行动力这么强大吗？一天时间就能查个水落石出？”
赵云夏有些惊讶，低头询问叶楚凡。
方才在正厅里没人敢出声认罪，而且看那些姨娘的表情，似乎都是有点干系在里面。
牵扯这么多，能这么容易就查个清楚吗？
她心里有些怀疑。
闻言，叶楚凡只是眯了眯眼睛，眼底一片冷意。
薄唇微微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容，说到底，他不过也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子罢了。
叶有财今日会为克扣自己月例的事而大动肝火，实际上更多的也只是为了维护他的脸面，为了整个叶家的名声吧。
若不是因此，先前又怎会冷落自己这个长子十数年？等到娶了妻子之后，才逐渐重视起来？
不过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好好地舒一口恶气，得到暂时性的报复快感。
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带疑惑的丫头，他不禁笑了笑，都说自己这娘子是克夫命，叶楚凡怎么觉得她很旺自己呢？
“你笑什么呢？看得人怪有些害怕。”
叶楚凡长得极为好看，属于那种阴柔但不妖媚的美人长相，想来他的母亲应当也是绝世的美人，才会遗传给他这般好容貌。
这样的美男，赵云夏当然也是比较欣赏的，谁也不拒绝和一个美男子朝夕相对吧？
只是眼下突然迎上对方如此奇怪的笑容，她总感觉背后有点毛毛的，凉嗖嗖的。
“没事。”
收回笑容和那些杂乱的思绪，叶楚凡不自然的咳了咳，旋即将话题拉回来：
“这件事牵涉太广， 怕是所有姨娘都牵连在其中，极为棘手。父亲虽说要给我个交代，但心底必然也不希望这件事闹大的，终究还是不会大动干戈的。 ”
平淡的将整件事情剖开，叶楚凡仿佛是在说一个陌生人的事情，事不关己的冷漠模样。
思索一番他的话，赵云夏也只能叹了口气，无奈的点点头。
这里不比现代，讲究一个公平公正，以道德为基准。在这里，一家之主便是天，若是叶有财真心不想将这件事闹开传出去，那他们也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只是，怎么着还是要他们一个公道的。
无非就是拎出来一个替罪羊，惩罚一番了事。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看一眼。
果不其然，翌日，一大早叶有财便打发人来请他们去用早膳，将这件事的结果说了。
看着跪在地上的贴身丫鬟香儿，被打的奄奄一息只剩下半条命了，赵云夏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的情绪。
这丫鬟昨日虽说是刁蛮了些，但也不至于是什么大凶大恶之人。
好端端的一个人儿，十五六岁的年纪，便因为一点莫须有的罪名，被打得浑身是血，气若游丝。
赵云夏如噎在喉，忽然一下子心中有些恐惧的情绪涌上来。
昨儿个还生龙活虎言笑晏晏的人，如今躺在她面前，生死不明。
这让她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和对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观感。
生长在文明和谐社会之下的赵云夏，即便在电视中见过那些动不动就赐死打板子的剧情，可要真的发生在眼前，那也是令人触目惊心的事情啊。
同样如花似玉的女孩，就这样没了半条命。自己比起香儿也就好了一点罢了，最终在这般草菅人命的世道里，又会落得个什么下场呢？
赵云夏的脑子里忽然涌现出很多想法，让她有些害怕与茫然。
双目无神的往后踉跄一步，幸好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在她背后扶着，这才不至于摔倒。
赵云夏回头一看，是叶楚凡。
对于场中发生的一切，叶楚凡自然是早就料到了，所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但是身前的赵云夏，表现似乎有些过激，让他无法忽视。
到底还是个不经事的丫头，叶楚凡无奈叹了口气，看着对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自己都尚未察觉的心疼。
不管赵云夏多么活泼聪敏，惹得几位姨娘上蹿下跳不得安宁，可她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出身乡下的小丫头罢了。
第一次见到大宅院里这种血腥肮脏的场面，难免还是会有些一时无法接受的。
叶楚凡如是想着，那只手在她身后轻轻拍着，给予宽慰。
接收到对方安慰的眼神，赵云夏紊乱的思绪这才稍微镇定下来，只是心情一时间还是无法平静。
眼前的画面，对她的冲击还是太大了。
“云夏，楚凡，事情我已经查问清楚了。这个贱婢倚着自己是你房里的贴身丫鬟，每每提前索要了月例，克扣下来只剩下五两给你！真是胆大包天！我今日打死她也不为过！”
叶有财愤怒的说道，只是眼里的怒火并未到达底部，并不是很真切。
不仅是家里的姨娘和夫人小姐都在，此时叶府上下所有的下人也都聚集在此，战战兢兢的围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今日这一场，不单单是要给叶楚凡一个交代，更是要杀鸡儆猴立立威信。
如今叶楚凡成了家，新娶得媳妇虽说是乡下出身来冲喜的，但叶有财对于这个机灵懂事的儿媳颇为看好，当然也就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对大儿子不闻不问了。
嫡子已然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了，他自然就要多想些。
若是这赵云夏能趁着叶楚凡咽气之前，能给叶家添了个一男半女的，也算是多添了份香火。
就冲着这点，叶有财也会给这对新婚夫妻几分薄面。
他回过头，对着二人说道：
“按照家规，已经将这贱婢打了三十大板。为父准备将她发卖出去，以正门楣，你二人意下如何？”
赵云夏脸色苍白，明显没有之前的机灵劲儿了。
勉强的笑了笑，得知并不是直接将人打死在自己面前，她心里松了口气，回道：
“儿媳谨听父亲安排。”
听到赵云夏的回答，叶有财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头吩咐身边的下人将早已不省人事的香儿拖了出去。
青石砖的地面上，鲜红色的痕迹十分的刺眼。
正当众人暗自出了一口气，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时，赵云夏的声音突然响起：
“父亲，儿媳还有一个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