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王怜吓得大叫起来,直呼救命,身边的婆子也惊叫护在她跟前。
我几脚踢开婆子,春蝉立马将王怜按在床上,几根大针稳稳扎在她身上。王怜一阵哀嚎,却根本反抗不了,春蝉飕飕下去又是数针,几下的功夫就扎了十几针,才肯罢手。
王怜已经惨叫挣扎的力竭,汗水湿透了头发和衣衫,看着着实狼狈。
婆子被我踢散在地,哎呀着尖叫,吵得我耳朵疼。
王怜缩在床角,一双眼睛含着泪颤抖:「你……你敢这样对我?」
我连步都未挪动:「本宫乃堂堂太子妃,亲自为你诊病,对你,这算恩赐,你不是病重咳血吗?如果还未见好,本宫愿意不厌其烦为你扎上几针!」
王怜闻言脸色惨白,忙下床跪在地上叩头:「嫔妾没有咳血,已经大好了,不必再劳烦太子妃姐姐了。」
「哦?没有咳血,那妹妹就是装病咯?」
「春蝉,赏!」
王怜抬头愣住了。
春蝉走过来,抡起手就给了王怜三巴掌,王怜屋内的人被打懵了。
真当我是泥捏的,区区一个九品县官之女,竟敢到我头上造次!
王怜捂着脸,双眼含泪:「你,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放下茶杯:「我过分?昨夜太子大婚,你装病蓄意将太子从新房叫出,欺骗殿下,欺骗本宫,此罪论礼当杖责,本宫只打了你三巴掌,你说,这是不是恩赐?还不谢恩!」
王怜不敢再顶嘴,跌跪在地上叩头:「多……多谢太子妃娘娘赏赐。」
「既无事,就别成日窝这床上,身为才人,不尊太子妃,目无礼法,将《女则》抄个百遍,好好学学怎么为人妾室。」
满屋的人谁也不敢再置喙。
处置了王怜,真是神清气爽。
「待王怜告完状,让太子到梅园来寻我。」
春蝉点头:「是。」
皇帝身子不好,堪堪四十才有了陈寒这么一根独苗,实在是溺爱得太过,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
但这样的人,做儿子或许可以,如何做得了君主。
是以成婚前,皇上和皇后让我教导陈寒,皇上年迈,恐要不了多久就要退位,如今的陈寒,怎担得起大陈数万百姓?
4
我坐在梅园雅间吃着点心,看着前方戏台升起一块白幕,皮影戏就位。一位角儿头戴红花,花枝招展,妥妥的娘子扮相,另一位风姿卓越,一身大红婚服,是位新婚郎君。
春蝉俯身看向我:「娘娘,太子到了。」
我只嗯了一声,就见到陈寒怒气冲冲地进了雅间:「莫凝!你实在太过分了!」
我对着陈寒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嘘。殿下,今儿个心情好,臣妾请您看戏。」
陈寒气得不行,哪里有心情看戏。
但幕布后的唱戏声音实在太大,盖过了他的声音。
「哎呀郎君,奴家不舒服。」娘子倒在一边,悲悲切切地看着那郎君。
那郎君身旁还有一位新娘,也穿着红色女装婚服,只见那新郎一把甩开那新娘:「夫人,今夜我们大婚,待我去去就来,稍等。」
说着,那新郎朝着那娘子飞奔而去,只留下新娘在原地哭泣。
那郎君娘子娇笑连连,动作滑稽又夸张,惹得满堂大声哄笑。
……
这京城里的新鲜事不少,最近最新鲜的,就是我嫁给了陈寒一事。
那出戏虽未明说,只是谁又不知这出戏讲的是谁?
陈寒瞪大了眼睛,指着那边唱戏的:「来人啊,给本宫将那耍皮影儿的立刻拿下。」
我坐在一边,冷眼瞧着他:「殿下,你堵得住唱皮影儿的嘴,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吗?妾犯错,主之过。」
「是殿下纵容宠妾,平白让我受了这等子闲言碎语,让那王怜尽学了些勾栏瓦舍上不得台面的争宠手段,今日的事是警告,也是提醒!」
「再有下次,臣妾定然要去皇上面前分说分说,臣妾既嫁与你,和东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等子上不得台面的招式,损的是东宫的脸面,也是我广陵侯府的!」
「殿下要么允我合离书,要么就教教你那心上人,到底怎么谨言慎行!」
陈寒虽知理亏,但仍旧要究我的不是:「怜儿再怎么不对,你也不能拿针扎她呀!」
「你入东宫第一日便在宫中动用私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那样娇弱的身子,你怎么下得了这样的毒手!真是个毒妇!」
我站起来,对着陈寒一顿输出:「我用刑?殿下扣的好大的帽子,你的宠妾装病咳血,欺骗众人怎不说?我惩罚你的心上人是真,替她医治也是真。」
「你那宠妾身子虚,我本想给她扎上几根独门气针,奈何她太娇气这点疼都受不住,既然无福消受,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本宫的人轮不到你操心!」陈寒扔完这句话拂袖而去。
好哇,你别后悔。她不能生孩子,愁的又不是我。
5
和陈寒彻底撕破脸皮的下场就是,除了大婚之夜,一连两月,他再也没来过我房内。
王怜见我被冷落,越发得意。
东宫中众人瞧着我的眼光都带起一丝怜悯。
殊不知我求不得。与其让我对着陈寒那张脸,还不如整日对着我的账本,讨好他,不如关注国家大事。
但皇太后却召我前去,言语间满是一定要教导好陈寒,还要多为皇家开枝散叶。
我无语得紧,也不知是让我给她当妻子,还是给她当娘。
王怜身子弱,入东宫一年多一直未有子嗣,大家伙都知道。
她慌,陈寒也慌。
皇上皇后着急抱孙子。
但要我给陈寒生孩子,还是算了吧,就陈寒那弱鸡似的体质,加上欠揍的根性,我怕我那孩子如陈寒一般,那我父兄还不得从坟堆里起来打我?
太子嘛,妻妾成群才正常,以后继承了皇位,后宫三千也是纳得。
陈寒却是个死脑筋,专宠王怜一人,也不知这王怜是使了什么狐媚功夫,竟然让陈寒心无旁骛,灭绝了男人的本能。
着实有两把刷子。
陈寒也着实瞎了眼。
但遇上了我,就算你俩是棵连体树,也得掰开来给大陈的未来让路。
我不想生,总有人想生。
我详细考察京城的高门贵女,家族既要利于皇室,又要教养好识大体,可不能再招进王怜这等货色,一个就够受的了。
我把符合条件的官贵之女罗列,摆明利害关系后,呈给了皇上和皇后,二人很满意,对我很是赞赏。
不过数日,陆陆续续的美人妃子就把东宫给塞满了。
我武将儿女办事,主打一个快准狠。
美人们进了东宫,一个个如花似玉,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瞧着都喜欢。王怜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众美人还不压得王怜抬不起头。
生儿育女指日可待。
王怜自然是找陈寒吵过,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些个戏码,轰轰烈烈,但没劳什子用。陈寒再拎不清,也不敢违抗圣旨啊。这些美人,他不收也得收!
王怜且闹,陈寒且受着。反正不关我事。
王怜闹腾了一段日子没用,也逐渐安静下来,接受了现实。
王怜惶恐自己失去位置,借由吃醋生病日日霸占着陈寒,不许他去别处,碰别的女人。
美人既然进了东宫,我就要对众美人负责。
为免王怜一直独宠,我给陈寒列了个排班表,逢二去刘侧妃处,逢三去李侧妃处,逢四去……
哦,也不能不让他休息,那每月就逢五的时候想去哪就去哪吧。
这可真是实实在在地惹恼了陈寒。
翌日,众妃子聚在我正殿向我请安。
陈寒牵着王怜的手走了进来,王怜一身白衣,穿得跟赴丧似的,堂堂太子妾室。
呸!晦气!
陈寒也顾不得众位妃子在,指着我破口大骂:「莫凝!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把她们召进宫里来问过我的意思吗?召进宫就算了,还弄个排班表,你这是侮辱!本宫不需要任何人来破坏本宫和怜儿的感情,事儿是你办的,你给本宫送回去!」手里扬着我制定的排班表,一个月三十日,除去逢五日,几乎每日都歇在各个妃子处。
当然除了我,我对他那张脸,实在下不了嘴。
我盈盈一笑,看了看下面一个二个娇花似的妹妹们。
妹妹们听了太子的这些混账话,也没几人把陈寒和王怜看在眼里,回我一个友善的笑。
妹妹们都懂,我们才是一条战线。
王怜怯生生地抬眸瞧我,眸底满是怨毒,这屋里坐的,品貌才情皆在她这个七品县官女儿之上,家世更是她不敢比拟的。
「殿下此言差矣,妹妹们怎是来破坏你们的呢?她们是来帮助你们的啊。」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诗词也好,歌舞也罢,东宫的妃子们使尽浑身解数,加上我出谋划策,不过短短半月,入东宫的七八位妃子,每位都与太子有了肌肤之亲。
王怜在陈寒面前告我状,我也没什么所谓,我并不将这等只会争宠矫揉造作的女子放在心上。
王怜见此招不见效,便向其他妃子挑拨是非,泼我脏水,企图把我塑造成心机恶女的形象。
妃子们却是知晓情理的,才不搭理她,还替我说话怼了回去,王怜碰了一鼻子灰。
我招的人,哪会钻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和陈寒成亲半年,他没有一日留在我院中,我也懒得去寻他,只是每每寻到了好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都会让下人给东宫里别的嫔妃。
让她们用自己的法子留住陈寒即可。
6
终于在我和陈寒大婚后的第七个月,东宫里三位侧妃相继传出有喜。
我喜不自胜,只觉得任务完成了一大半,对那三位侧妃更是关怀备至,也没有更多的心力去掺和陈寒和王怜之间的爱恨情仇。
据说王怜和陈寒闹过好几次,还说陈寒负了她。
刘侧妃性子温雅,人也恬淡如水,进东宫后,王怜之后,最得宠的就是这位刘侧妃了。
她也是最早怀孕的,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上都颇有建树,是王怜一个小小才人绝对到不了的高度。
天刚蒙蒙亮,春蝉带着刘侧妃的一个婢女闯了进来,我还睡得迷糊,只嗯了一声,就听见那小婢女哀嚎了一声:「太子妃娘娘,求您去看看我家娘娘,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不过一句话,我泼天的睡意立刻消失,来不及梳洗立马就往刘侧妃的院子里冲。
还没进到屋子里,就听到了刘侧妃痛苦地呻吟。
春蝉将我扶进屋里,刘侧妃侧眸看了我一眼,脸痛苦得扭作一团。
我掀开被子,已经见红了,床上一片鲜艳的血色。
王怜却来得这么及时,跨进门就一副洋洋得意却又故作关心的模样:「哟,侧妃娘娘怎么这么不小心,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我冷眼瞧她,厉声道:「妹妹消息真是灵通,你怎么知道保不住了?」
王怜露出得逞的表情:「侧妃娘娘身下已经见红,孩子自然是保不住了呀。不知娘娘是如何照看胎儿的,殿下知道了,定然生气。」
「不劳妹妹操心,我来时就吩咐人去请殿下了,殿下责问谁都还不一定呢。」
王怜嘲笑:「不问她的罪难道问我吗?孩子又不是我照看没的,姐姐可真会说笑。」
我懒得跟她斗嘴,命旁边的太医如实道来。
太医跪在一边替刘侧妃把脉:「启禀娘娘,侧妃娘娘身子无碍,胎儿脉象平稳,又是男胎,悉心安胎,定能平安降生。」
王怜听完瞪大了双眼:「怎么可能?明明都见红了,你这太医是瞎的吗!」
我瞧见陈寒已经进了院子,故意拉高音量:「哟,妹妹比太医还厉害?出点血又怎么了?陈侧妃身子又不像你有病,怎么就留不住胎了?太医说没事那就是没事,大陈注定要迎来第一个皇孙。」
王怜急红了眼:「做梦!她明明喝了红花,是你们和太医串通,欺瞒殿下!」
王怜说完,屋里所有人都惊诧地看着她。
王怜才意识到说漏了嘴,直接懵了。
这些话全然已被在门口的陈寒听到,正合我意。
王怜顺着众人惊吓的目光看过去,才发觉陈寒一脸凝重地站在门口。吓得立马拉住陈寒解释,说她是随口胡言,当不得真。又跟陈寒告状说我买通太医,意图遮掩,隐瞒滑胎的真相。
大戏唱了一通,我困得很,无心配合,交给陈寒自己决断。
陈寒让随身带过来的太医再次诊断,得到的依然是胎儿安然的答复。
王怜不相信,逮着太医问「怎么可能,你是不是也被收买了?」
众人都在,王怜急得不觉自己的话荒唐,陈寒喝道:「胡闹!本宫带来的人怎么会被收买!」
王怜被这一切整蒙得像是失了魂。
轮着我敲打她了:「方才妹妹说侧妃喝了红花,妹妹怎么知道呢?」
「难不成刘侧妃失血妹妹早就知道?所以妹妹笃定孩子没了?连太医的话都不信?」
王怜连连否认,可刚才的话众人都听到了,她无法抹掉。
陈寒态度不明,有意护着王怜,不肯相信。
我朝刘侧妃的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扑腾跪在陈寒跟前,大声哭诉:「求太子殿下给我们娘娘做主!」
「奴婢昨晚熬药的时候,王才人院里的婢女碧云借着借药罐的名义,去了厨房,奴婢离开了片刻,就在门缝瞧见碧云往娘娘的安胎药里偷偷放东西进去。」
「要不是太子妃娘娘替侧妃娘娘安排,怕是真的就遭毒手了!」
婢女说着将药罐打开来,陈寒的太医验过是红花。
刘侧妃接着一声哀鸣,哭成泪人:「她们这是故意要害我孩儿啊!请殿下为臣妾做主!」
陈寒震惊之余,问流血是怎么回事。药既然没喝,血自然也是假的。一切只是为了引王怜前来,自露马脚。
证据确凿之下,陈寒也始终不肯重罚,王怜又哭又装晕倒,试图掩盖过去。
在众妃的撺掇之下,一个二个都去找陈寒哭诉,说怕自己的孩子也遭毒手。
陈寒也是头疼,为了给众人个交代,无奈将王怜禁足几月,婢女碧云被杖责赶出东宫。为免得她再作妖,直到刘侧妃的胎儿平安生下才能出来。
7
收拾完王怜,众人都松了口气,只需等着刘侧妃的孩子降生。
王怜禁了足,东宫也迎来了久违的平静,趁这期间众美人好好分王怜的宠。
冬日之后,一声啼哭,东宫迎来了第一个孩子,是个皇孙。
皇上皇后高兴得不得了,大办庆典,东宫也充满了喜色。
唯一不开心的,是禁足刚被放出来的王怜。满宫喜色,唯独她一个人身着白衣,满身晦气,故意恶心人。陈寒心疼她生不出孩子,又刚受完处罚,由着她去。看她那个样子,真怕要疯了。
大陈既然有了后,皇帝就打算正式退位了。宫中又忙活了起来,准备陈寒登基的事宜。我在宫中忙前忙后,回东宫的时间就少了。
自上次的事后,想来王怜也不敢再造次,其他妃嫔的胎儿我也留人看着,现在的东宫,我算放心。
正当我在皇宫操办新皇登基的事时,春蝉火急火燎地找到我。
「娘娘,出事了,您快回去看看吧!王怜正在搜您的院儿呢!」
原来王怜因为身子弱生不出孩子,嫉妒众妃嫔,已经疯魔到疑心东宫风水有问题的地步。
找了个道士,在东宫查看一番,说东宫中有煞气,导致她一直难孕,方位正是我的内院。于是来我院中清理一番。
清理便清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能折腾出什么大事来,我忙着呢没空管她。
春蝉却觉得来者不善,急得非要我回去看看。
好几日没回去了,忙完手上的事,便回去看看。
还没进院就老远听见王怜大呼小叫,定睛一看,她举着一条红色腰带在跟众人嚷嚷。
跟陈寒状告我这里有男人的腰带,却不是太子的,太子除了大婚夜从未再进过我房里。
「堂堂太子妃房内藏着别的男人的腰带,不知太子妃房内留了多少野男人?」
「难怪得不到殿下宠幸,却满不在乎呢,原来太子妃耐不住寂寞,早已经暗自偷欢了!」
「太子妃这一连几日都不回东宫,原来是瞒着大家去偷会情郎,逍遥快活呢!」
肮脏的话在院子里回荡,众人面面相觑,看我的眼神都带着难堪。
我怔住了,逐渐眼前模糊。那条腰带确实不属于陈寒。
是我未婚夫婿的。
我从小在边关长大,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小将军,在我即将嫁给心上人的前一月,收到了皇帝的圣旨,将我赐婚给当今太子。
只因太子不堪大用,于是皇帝层层筛选之后,将主意打到了我头上。文武兼备,为人果敢,是大陈太子得力内助的最佳人选。
我自然是不愿的,可皇命哪那么容易收回。父皇兄长和我的小将军不愿我深入宫闱,失去自由之身,为了替我挣军功,作为与皇帝商量收回成命的筹码,便冒险深入敌军,不幸中了埋伏。皇帝的援军却迟迟不到,鏖战七日,带去的人马终是全军覆没,连尸骨都寻不到。
而唯一留给我的东西,就是出发前给小将军的腰带,这是我亲手绣的,新郎的腰带。他说等他回来,成亲之日,让我亲手给他系上。
我日日在边关的城墙上握着它,盼君归。
我却永远都等不到他了。也等不到我的父兄。
他们永远离开了我,我却要背负大陈的使命,走进深宫。
父兄一生戎马,只为守护大陈平安。我既然还活着,就要替父兄替我的小将军看好大陈。
多少个难眠的日夜,都是这条腰带在支撑我活下去。
8
王怜还在不休不止地描绘,说着竟将腰带凌空撕成了两瓣。犹如晴天霹雳,我不顾一切上去夺回腰带,一个巴掌将她扇倒在地。
不想解释,也没了解释的心力。她想还手,被我揪起领子又狠狠抡了几个巴掌。
陈寒赶忙叫人拉开了我,王怜捂着脸躲在陈寒身后还在侮辱我。
「你反了天了!」陈寒怒斥道,让侍卫上前将我制住。
他们哪是我的对手,我左脚一个,右脚几个,一脚踢飞出去又是几个,陈寒上前也被我一脚踢飞。我盛怒之下抽出侍卫的长刀,将王怜撕腰带的手一剑刺穿,血溅当场。
王怜蜷在地上痛苦哀嚎。正当我要一剑杀了那个小贱人时,皇帝闻讯赶到,控制住了在场所有人。
在了解一切真相后,自知他当年有愧于我,而我这些年帮忙打理东宫,从无错漏,众人都看在眼里。
今日之事,皇帝替我澄清,也未追究我殴打太子的罪责。至于王怜,陈寒护着不肯交出去,皇帝留下退位诏书,传位太子,立我为大陈皇后,一声叹息后离去,算作平息。
陈寒成了皇帝,更加会护着王怜。我杀不了她,那就让那个能杀她的人杀她。我忍得了今日,来日方长,我有的是时间好好布局,不急。
大陈举行了新帝登基仪式,多日的忙碌终于尘埃落定。王怜被封为皇贵妃,地位仅次于我之下。
我则好好履行皇后的职责,帮皇帝打理后宫,乃至批阅奏折。陈寒虽对我没有感情,却很认可我的能力,所荐方策,皆能正中要害,朝臣也对我大加赞赏。后宫也被我打理得一片祥和,绝了那些争风吃醋的戏码。
陈寒治理国家的能力也在我的辅助下突飞猛进。
王怜当了贵妃之后总是躲着我,想来是怕我杀了她。
她没有想过,杀他的将会是她的心上人。
王怜一个七品县主之女,一跃成了皇贵妃。大陈和嫔妃本就不满,颇有不忿。而这王怜却不知收敛,仗着陈寒给的地位飞扬骄纵,极尽奢侈,将人都得罪了个光。
我也暗暗散布王怜狐媚惑主,谋害皇嗣,欺下媚上的传言,时间久了,城中百姓纷纷只道王怜是妖妃。大臣也屡屡上奏,指责王怜德不配位,迟早祸乱大陈。
火候已经差不多了。
确实有她一日,我辛苦扶持的一切就不能令我安心。
这日趁我不在,王怜给陈寒端来参汤,被我回来撞见,她悻悻地躲在陈寒背后。我不动声色,递给陈寒一张奏折。
王怜在身后惺惺作态。
陈寒看过双眼圆瞪:「当年在东河县,不是怜儿救了我?」
听到东河县三个字王怜明显紧张了起来。
陈寒站起来盯着我追问,满眼急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怜又故伎重施,装可怜阻止陈寒追问。陈寒此时却不再理他,一步步逼近我。
我冷笑一声:「皇上还是太子时到东河微服,遭遇敌国探子刺杀,是我领命赶来救了殿下。但殿下受伤已经昏迷,我便留下照顾了一月,喂药送汤,整日看护。我没记错的话你的胸口有三颗红痣。」
「是你?」陈寒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
「后来边关战事吃紧,看你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应该不久后就会醒来,我便把你交给了当地县主照顾,回去复命。没想到这县主知道你是太子,就让自己女儿假扮我,说是她救了你,由此攀上了东宫。」
陈寒听到如五雷轰顶,怔了半晌。
威逼之下得到王怜的证实后,当晚王怜便哀叫着被打入了冷宫。
不过几日便受不了冷宫的寒苦,身子弱一病不起,陈寒也不派人医治,就这样在风雨交加的一个晚上一命呜呼了。
9
我大仇得报,心里却不痛快。
因为那日以后,陈寒时时缠着我,说是他的错,认错了人,从前让我受了委屈,求我原谅他,希望和我重新开始。
我却嫌他烦。
我怎么会喜欢他呢?我嫁给他只是为了大陈。
这种说喜欢就喜欢说不爱就不爱了,只因为救了他就缠得死去活来的人,我怎么会喜欢呢?况且瘦得跟鸡仔似的。
我实在不堪忍受他的日日骚扰,只想回避。
既然陈寒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妥善治理大陈,也就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放我出宫去吧。
我的使命已经完成,我的心也从不在这里。
边关自由的风沙才是我的根,高墙深宫,对我犹如牢笼,只有苦闷。
我为大陈奉献了我的所有,大陈已不再需要我了,此后我莫凝只为自己而活。
是时候了。
一纸休书递上,臣妾只求被废。
我脱了皇后衣冠,一身素衣跪在陈寒跟前,举着休书请求陈寒废我后位,放我出宫,让我做回莫家的女儿,还了我自由身。
陈寒怎么都不肯答应,还要努力挽回,说以前亏欠我,以后一定会加倍补偿我。
可我却不需要这些。
我心意已决,我不爱眼前这个人,不愿留在深宫困住一生,我怀念的是边关自由自在的日子。
众妃嫔和皇子也纷纷为我请命,求陈寒成全了我,遵从我的心意,给我所要的自由。
陈寒思虑良久,挣扎了几日,终是答应了废后,含泪落印,放我归去。
废后诏书下来的那一刻,我从未这样快乐过。好像天地又回归到我眼前。
众妃嫔湿巾泪别,依依不舍送我到城门,广陵侯府,百人相送。
骑上我的红马,朝着边关策马奔去,不再回头。
父皇兄长,我的小将军,我回来了。
我替你们看好了大陈的山河。我又做回了自由的莫家姑娘,获得了你们曾为我谋求的自由之身。
今后,换我在边关陪着你们。
你们从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