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位公子，您要是吃饱喝足了就赶紧赶路，我们酒肆窄小，别再把您给挤着。”
李小白也不生气，提了剑离桌，向明歌等人告辞离去。
他大笑着出门，回头还不忘用口型比划给傅瑾夜看，“小美人，想要拿回宝剑，就以身相许，来上京找我。”
该死的李小白。
说起小白，傅瑾夜忽然想起了，刚来时土地庙里的那只白猫，自从自己有人养，好像很久没有想起它了。
那会儿说好了要养人家的，一转眼跟着傅景铄走的时候，就忘了。
白猫要是知道他的想法，铁定会吐他一口吐沫，然后说一句，你个渣男。
明家酒肆离着土地庙并不远，他跟明歌招呼一声，就要去看白猫。
明歌看店里不忙了，非要黏着傅瑾夜一块去，梁珍珠听见，也赶紧见缝插针地拿了几条小鱼，也追了出来。
剩下周睿在后面跳着脚骂他们。
看猫大队浩浩荡荡的到了土地庙，梁珍珠腿快，第一个蹦进了庙里，“咪，咪，”她学着猫叫。
一只白色的猫头从神像后面探出来，梁珍珠惊呼了一声，“好可爱。”
猫还是那只猫，但似乎胖了不少，它也找到主人了吗？
一猫一人远远地对视，傅瑾夜从梁珍珠手上抢了一条鱼，两指拎着鱼诱惑白猫，“过来。”
白猫扭过头，调了一个屁股给他。
明歌大笑，“阿衍，它在嫌弃你”。
傅瑾夜无趣，将在指尖摇晃的小鱼扔了过去，白猫叼起小鱼隐回到神像后，不知怎的，傅瑾夜忽然想起了，那个当初在土地庙戴着兜帽的冷清少年。
傅瑾夜坐在台阶上，看着夜色里的星星。
明歌从后面抱住了他消瘦的身影，“阿衍，怎么了？”
那一声阿衍，叫得傅瑾夜心里温暖。
“我在想，我现在贪恋的太多，到时候死的时候，会不会舍不得……”
他的目光悠远，似是要穿透这无边的黑暗，“明歌，你说我要走了，这个世界有没有人会想我？”
“有，至少我会想你。”
明歌的手已经环住了他的腰，“我觉得，也许命运里早就冥冥注定，让我来到这里遇上你，也或许老天安排我就是为你而来的，也说不定。”
她的话里有话，为你而来，指的是从现代而来。
“也许，是我为你而来。”
傅瑾夜也说，他这个为你而来，是指从上京到暮城。
一个经历了许多的磨难，一个穿越时空之门的穿梭。
只为对方而来。
两个人驴唇不对马嘴地说着，像两个喝醉的人互相倾诉，只是语言不通的一塌糊涂。
远处的月亮释放出温柔的黄晕，像是给夜色添了一丝蜜色。
“过年的时候，我跟你去看看二哥吧。”
“好，”傅瑾夜应着，“等过年了我们就去看他。”
其实两人都明白，这个年怕是过不去了。
梁珍珠早就追着白猫去了神像后面，她不敢出声，怕惊走了白猫。
只见白猫叫了几声，从阴影里又钻出一只黑猫来，只是它太过黝黑，在黑影里蜷缩，梁珍珠根本没有分辨出来。
白猫把鱼叼到黑猫身边，“喵”了一声，就来梁珍珠身边蹭她腿。
黑猫叼了鱼，又退回了黑影，似是十分怕羞。
梁珍珠睁大了眼睛，这年月，连猫都成精了么，都知道有了吃的，先给媳妇儿了。
莫名的被喂了一口狗粮。
她想叫明歌他们过来看，却发现外面那两个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等等，好像是掌柜的抱住了傅瑾夜。
这年月，没法过了。
她把手里的鱼扔给白猫，故意拖拉着脚底走到他们身边，
“该走了。”她说。
傅瑾夜一惊，猛地回头，忽然碰到了明歌的两片嘴唇。
傅瑾夜：我不是故意的。
梁珍珠：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明歌：就算是故意的，我也认了。
白猫：看着这些无知的人类，莫名的心累，喜欢，上就得了，真是瞻前顾后。
它无比忧伤地看看庙墙，认命地舔了舔媳妇儿的黑毛。
还是做猫好。
要是指着那个渣男养，早就饿死了，更别提娶媳妇儿了，好几个月了才想起看猫一遭。
回到店里，周睿已经收拾好屋里，打烊了。
说是看猫，其实就是一群懒人，找个理由不干活。
梁珍珠看着表哥甩脸子，小心翼翼地回屋了，傅瑾夜明歌倒不受影响，反正他们也不用在店里住，明天一早他气就消了。
果然，第二天周睿脸色就恢复了正常。
就是傅瑾夜的脸成了铁黑色。
他的眼前出现了重影。
这就意味着他的视觉，已经受到了美人醉的影响，接下来，是不是……
他晚上的时候，摇了摇花瓶里的铜钱，要是再拿药，怕是连玉佩都得当初去，还拿什么去还傅瑾夜。
这人生一回，好歹名义上也是他的妻子，让别人出聘礼算怎么回事。
明歌也注意到快没药了，嘱咐他记得去拿。
傅瑾夜只得晃晃悠悠地出去，走到福康堂的时候，看见好多人在排队，他又退了回来。
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脚下的青石板也有了温度，前边有个茶水的摊子，摆着早已晾好的大碗茶。
他摸了摸明歌给他的三十个铜板，咽了咽口水，梁珍珠说不定偷着又在他碗里放盐了，他尝不出，只能任由着那小丫头捉弄。
一碗茶一个铜板，他舍不得。
那是明歌一点一点挣出来的，现在他帮不上什么忙，等死了还得连累明歌埋葬。
歇了一会儿，感觉有了力气，继续往回走。一连经过了两个药铺，看着都是人满为患。
虽是夏天，但好像很久没有下雨了，好像他刚来的时候，下了几场雨，以后，滴雨未落。
今年这天气，热得有些出奇了。
他回到酒肆，看他空手而归，明歌问他：“夏大夫不在吗？”
“在，就是排队的人太多，我等得着急，就先回来了。”
“人多，”明歌奇怪地嘟囔了一句，“最近这暮城小镇，又流行吃药养生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