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依旧是明扬做饭，而且吃饭之前，先说了，概不赊账。
阿橪直接说晚饭不吃了，她掏出怀里的馒头，不用就菜，就大口大口咬了起来。
看得赵子渊带来的四个侍卫只咂舌，这姑娘，不仅勤俭节约，还特别好养。
这次吃饭后，白落落也不刷碗了，她直接交了两个人的饭钱。
本来以为她选择刷碗，就可以和这个救命恩人聊聊人生，谁知道人家撂挑子收钱去了，把个落落公主累得，差点儿没瘫在厨房。
见她没有选择刷碗，明扬也没有跟她客气，直接收了饭钱，童叟无欺，绝无二价。
苏瑾夜还是没有醒过来，南山去找了大夫看了，说是外伤已无大碍，就是没有想活的意志。
晚间还是赵子渊给煎的药，因为有气无处发，他在后院，又劈了不少的干柴。
等到给苏瑾夜喂药的时候，这心里的火气已然下去了不少。
苏瑾夜还是安安静静的躺在那，要不是鼻翼间有微弱的呼吸，真以为他已经死了过去。
晚间的药，苏瑾夜还是很抗拒，他的牙关咬得死死的，赵子渊用手都掰不开。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这苏瑾夜，怕是真不想活了。
江莹抱着苏瑾夜的腿，哭了一通，直到哭得累了，才被明扬抱回了房间。
夜里起风了，吹得窗棂一阵阵地响，树上一只猫头鹰发出了一声声难听的叫声，伴着夜风传出去老远。
西雨碰了一下北风的胳膊，“你听见了吗？这猫头鹰叫的真渗人。”
北风没有吭声。
东山说：“我们老家有个传说，说不怕猫头鹰叫，就怕猫头鹰笑，据说这猫头鹰一笑，是在数病人的眉毛，说是什么时候数清了，这病人也就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北风本来在一边听着，忽然就怒火攻心，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朝着那只猫头鹰就掷了过去。
猫头鹰一声惨叫，似是被惊吓到了，不过一会儿，就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西雨一愣，他小声问身边的南山，“北风怎么了，不过是讲了老家的一个传说，怎么这么大火气？”
赵子渊听见了外面的谈话，他眯着眼睛集中了精力，听着侍卫们怎么说。
南山犹豫了一瞬，“他媳妇儿绿萝的前主子，是咱们里面躺着的那位，据说还给她赐了苏姓，说到底，北风和那位多多少少有些主仆之宜。”
西雨哦了一声，原来他和苏瑾夜之间，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赵子渊也想起了这件事，那还是苏瑾夜被困湖心亭的时候，伺候他的的那个丫头好像叫绿萝，后来，北风就向苏瑾夜讨了那姑娘做媳妇儿。
好像，这次扶棺襄阳的时候，这个姑娘也跟来了。
赵子渊起身坐到苏瑾夜身边看着，他让明歌先回房睡一会儿，明歌不肯，只和他换了个位置。
赵子渊看着苏瑾夜沉睡，他的睫毛很长，像是一把小扇子遮住了眼睛。
他这个样子，真的跟苏瑾夜很相像，苏瑾夜的脸失了血色，赵子渊拿了水，给他涂抹着干裂的嘴唇。
他拉住了苏瑾夜的手，也就这一刻，苏瑾夜才会安静的不会竖起浑身的刺，但是赵子渊却愿意让他猛的坐起来指责他，甚至骂他。
那样的苏瑾夜，至少是鲜活的，是健康的。
苏瑾夜的手指动了动，赵子渊感觉到了，他急忙叫明歌，“苏衍的手，好像动了？”
“是吗？”明歌也赶紧过来，赵子渊让开了位置，要是苏瑾夜醒来看见自己这张脸，怕是还会昏厥过去。
曾经，自己有多高傲，现在在苏瑾夜面前，就有多卑微。
明歌脸上多了一丝喜色，是不是阿衍要醒过来了？
苏瑾夜的手真的在动，赵子渊站在不远的地方，注视着苏瑾夜的动静。
“阿衍，”明歌轻轻叫了他一声。
苏瑾夜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似乎有着无尽的愁死，他的嘴动了动，说了一句话。
明歌却听清了，他叫的是阿橪。
明歌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她有些不放心，她抬眼看着赵子渊，“他说的是什么？”
苏瑾夜又说了一句，“阿橪，我想吃馒头。”
赵子渊也伏在了床头，他眼睛死死盯着苏瑾夜的脸，“苏衍……”
苏瑾夜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见了面前的这两个人，“你们是，你们是谁？”
明歌大吃了一惊，“阿衍，你不认识我了？”
苏瑾夜揉了揉额头，“我在哪，我头疼。”
他的眼睛很清澈，像是一汪纯净的湖水，那是苏瑾夜没有的。
“阿衍，我去给你热药，一切等喝了药再说。”
明歌端起已经凉透的药汁，她踉跄地向后院走去，在炉子上温药。
床上躺着的到底是谁？
是司马晔回来了，还是苏瑾夜假装的？
她的泪一点一点流了下来，阿衍真的走了吗？她把热好的药倒进碗里，擦干了眼泪，端着药碗进了屋里。
赵子渊还在审视的看着苏瑾夜，苏瑾夜也一脸好奇的瞅着赵子渊。
“阿衍，起来喝药了。”
明歌叫他。
苏瑾夜坐起来，他纠正了明歌的语句，“姐姐，我不叫阿衍，我叫司马晔，膏之沃者其光晔的晔，你可以叫我阿晔。”
他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天真，好像是一个不曾沾染人间烟火的单纯少年。
明歌手里的药碗变得无比沉重，她把碗递过去，“好，姐姐以后叫你阿晔，你先把药喝了。”
司马晔把药接了过去，他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好苦。”
他睁着一双纯净的眼睛，“姐姐，我可以不喝吗？”
“不行。”明歌拒绝了他的请求，“药必须喝，我给你去找几颗蜜饯。”
明歌走了出去，她的泪再也遏制不住，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明扬在背后抱住了她，“姐姐，你别多想，阿衍哥只是躲起来了，他还会回来的。”
明歌擦干了眼泪，“明扬，你去拿几个蜜饯过来，阿晔说，他嘴里畏苦。”
明扬去屋里拿蜜饯，明歌又返回了屋里，司马晔已经把药喝完了，他的脸苦的皱成了一团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