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乔言眉头一挑。
“本来每次这个时候,悔尘大师总该在护国寺那边礼佛净身沐浴才对,可是我今天到东暖阁的时候,却看见他跟着慕王爷往东暖阁的后身走,我一好奇就跟过去。”
“啊?季姐姐你胆子真大,跟着慕王爷……”
“闭嘴,小点声,你想要我死啊。真是。”女子恼怒的责备,然后压低声音说:“随后我就听见悔尘大师对慕王爷说,说什么命盘,命理之类的话,我是听不懂一点的。不过最后有句话却真是让我吓了一跳,你们猜悔尘大师说了什么?”
“哎呦,季姐姐,你快别卖关子了,快说吧,我还得去美人那里端补品呢。”
“就是,快讲吧。咱们可都还有伙计在眉毛底下等着做呢。”
“哼,就知道你们猜不到,别说是你们了,就是我也是吓了一大跳的,我听见悔尘大师对穆王爷说,说五王爷即将迎娶的王妃是个痴傻。”
“嗨,这有什么,慕容将军的爱女是个痴儿,谁不知道?”
“不是,不是,不仅如此,我还听到了,悔尘大师最后说,那个痴傻的慕容郡主是个孤星逐日的命,命硬的很,梓州那边的人都知道,她降生的时候,狂风骤雨,打坏了不少庄稼作物,打那儿之后,她每年过寿辰的时候,梓州都要遭一次灾,严重的几次,险些颗粒无收呢。”
“真有这么厉害?”
“哎,不是她娘亲,慕容夫人生她时难产死了,听说还是个双胎呢,可惜了,只活了一个傻子。”
“嘘,别乱说,小心被人听去掉脑袋。”
“天呢,这样的女人嫁进皇城里来,会不会给咱们带来灾难啊?”
“肯定不会,天子威严怎么就镇不住她个孤星逐日的灾星?”
“要我说,真要镇不住就给她送到中州去,反正她到哪里,哪里就有灾厄,省得中州王年年还要咱们加税钱。”
最后这几句乔言听着已是很费力了,她从廊柱后转出来,看着那几个远去的侍女,露出一点深意不明的笑。
萍儿心里一凉,劝解道:“那些小宫女懂得什么,小姐你不要和她们见识。”
乔言嗯了一声,轻道:“没准儿就是这个灾星能给咱们带来不少的好处呢。”
三人先后出了凉亭,乔言身上穿了太多的衣服,走路有些吃力,萍儿则搀着她慢慢的往回返。
天色已是完全暗了下来,入冬之后,白天明显的缩短,而乔言的睡眠也变得越来越少,这会儿被雨水一闹,浇去不少连日来的倦闷,到来了些许的睡意。
萍儿几乎是半拖着她走,不时的叫着,“小姐,快起来好好走路,仔细叫人家看见。”
乔言赖赖的半靠在她的肩膀,看着越来越大的雨势,面色欣喜的说道:“真是场好雨,你们知道么?雨势来的越猛对我们就越有好处。”
乔言被萍儿半拖半拽的踉跄走着,脸上始终带着清冷的笑意,走了一段,还是忍不住对着萍儿说:“你拖我去哪里?”
“好小姐哎,这雨来得越来越密,当然要送您会憩然居了呀。”她嘴上这么答应着,手里依旧拉着她的袖子不松开。
乔言扭扭手腕,没挣脱,只好小声说:“先去流炎殿,我要见太子妃。”
萍儿嗖的停下脚步:“现在去么?”
“可不是,就现在去。”乔言终于摆脱了萍儿的手掌,摸摸自己发酸的手腕,笑:“你这妮子好大的力气嘞。”
“萍儿,你先会憩然居吧,我和小印子过去就好。对了,别忘了通知……”
“通知三小姐,要她晚上赶过来,奴婢已经送过信了。”萍儿大姐姐似的给乔言拉拢外敞,细心的系好绸带,转头对着小印子说,“早些带小姐回来,夜里露重,她受不得。”
小印子点点头,将怀里的书递给萍儿。
乔言皱着眉在旁边不说话,这两个人,太不把自己当会儿事儿了吧,这么轻易就决定要她早回来了?她还想着和蓝萱好好大喝一场呢。
“那书还是咱们带上吧。”
“做什么用?”萍儿讶异的问着,顺便将书又递给小印子,“这么多,带着多不方便。”
“当然有用,不然,人家问起少傅卿去拜访太子妃做什么,我要怎么作答?”乔言抿嘴一笑,“和黄莺打个招呼,我今天先借小印子用用,她要是有是那么话想说就存到晚上咯。”
萍儿不明所以的愣了一下,随即忍着笑意,“小姐……”
小印子的一张俊颜已经冰冷如霜……
乔言似乎心情甚好,根本不理会小印子的清冷面孔,自己慢悠悠的往流炎殿去了。
倒不是她一定要调侃小印子,而是她实在是觉得这样做,很有意思。比如让一贯面无表情的小印子瞬间冷冻,或者,脸红不止……都是很有意思的事儿啊。
乔言在前,小印子在后,她身后右侧不出二尺的地方,不紧不慢的跟着。乔言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走得极缓,不时打量着天空厚厚的云层。
“南郡真是多雨啊。”没来由的,她忽然冒出一句。
后面的人也跟着抬头看了回天:“是。南郡地处南方暖处,省下炎热,等到秋末冬初的时候却是多雨的很。”
“恩,那你有没有觉得今年南郡的气候与往年有什么不同么?”她还是说的那么漫不经心。
“不同?”小印子凝眉思索,沉了会儿,他才回答:“确实有些不同,我记得前几年立冬的时候并没有今年这样冷。”他看着乔言身上两层的外敞说道。
可能是由于两层外敞的缘故,乔言走得越来越慢,最后,终于自己停了下来,也不管雨水潮湿,径自坐到一块大石上,慢慢的喘气。
“是呀,南郡暖湿,像这样阴冷的日子确实少见。”乔言抬起一只手遮住眼睛,再次望天空道:“这雨没有十天半月是停不了了。”
“十天半月?小姐怎么知道?”
乔言微微浅笑,重新站起来,掸了掸裙角的水渍,带着点调皮似的说:“我就是知道。”
小印子无言的看着这个瘦小的女人,她总是说着那些莫名其妙让人不摸门的话。他也看了次天,催促道:“快些走吧小姐,这雨怕是要下的猛了。”
天边已经黑压压的一片,云层厚实,不过傍晚的光景,那天空就已经一点亮色也无,看起来甚是狰狞可怖,空气里也弥漫着泥土和着水汽的味道,扑面而来,乔言深深的吸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脸颊,触手却是一片湿冷。
也许是要引见小印子去见那个人的缘故,她忽然就有点兴奋,不自觉的就加快脚步,她一边走,一边对着身边的人低声说:“你来南郡一年多,可晓得这皇宫里有你的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