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阿司匹林2025-11-07 14:409,211

  

001.

  陆川把求婚戒指给苏夏戴上的时候,跟她保证过不会再让她在陆家受委屈,一辈子太长,她只争朝夕。

  至少在这一年里,他确实做到了。

  陆川和陆家的血缘关系永远都不可能断干净,这是事实,但早在他爬上十八楼把苏夏从火里救出来的那天,他就回不了头了。

  他也没想过回头。

  苏夏曾经笃定在她和陆家之间他一定会选择陆家,甚至连问一问的想法都没有。

  她不知道,在陆川撞开休息室大门发现她还有呼吸的那一刻,所有能割舍的,他全都割舍了。

  陆镇安再也没有出现在苏夏的面前。彼此厌恶憎恨,再怎么心平气和依然会觉得对方面目丑陋,大概是被陆川寒了心,陆镇安索性眼不见为净,只当没她这个人。

  陆川停了工作,几乎所有的时间都陪着苏夏。

  第一次戴上时明显松了一圈的戒指苏夏现在戴着刚好合适。

  初春,雨后天气凉,苏夏把脚伸到陆川的衣服里暖着,看他始终在专心地剪片子没有半点儿搭理她的意思,她就有点儿心痒。

  “你不关心我昨天见了谁啊?”

  “谁?”陆川象征性地应了一声。她的朋友少得可怜,就那么一两个。

  苏夏动了动,脚趾继续往他的衣服里钻,贴着他的皮肤:“你那个前妻啊。”

  果然,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脸上倒是没什么情绪变化,但也没有看她。

  “都聊什么了?”

  “她夸我漂亮年轻身材好,性感大度没烦恼;我夸她……”苏夏认真地回忆了半分钟,“我夸她眼光不错。”

  陆川关了电脑,含笑瞧着她:“还有呢?”

  “就这些啊,情敌见面,还能聊什么?”

  “你下午两点出门,六点多才回来,简西不是值得你提前到约会地点等待的人,应该是她等你,四个多小时能聊很多,而你身上的优点,两秒钟就能客气地说完。”

   他刚开口,苏夏就笑了,也不解释,只是笑盈盈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哎呀,你可真不好糊弄。”

  当然,他也有被糊弄到的时候,但那只是他不想跟她计较而已。

  “我还没到头昏眼花的年纪。”

  苏夏点头,表示自己确实没有攻击他年龄的意思:“那你这么聪明,自己曾经做过什么,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吗?”

  陆川:“……”

  他和简西那段婚姻只维持了半年,两人都是为了应付家里人,那半年里甚至没有见过几次。

  简西有与她感情很深的恋人,也有了孩子,以她的人品,不会在苏夏面前搬弄是非,这一点陆川不需要打电话确认,但他也回想不起他和简西曾经有过什么会让苏夏不高兴的事。

  直到江勉上门,他才反应过来苏夏是在故意找他的麻烦。

  江勉年纪轻轻却千金难请,那自然是因为他有本事。苏夏的状态已经好多了,他还是会定期来,只是间隔的时间长了些,上一次来还是一个月前。

  他每次过来,陆川都要把书房让给他们。

  苏夏和江勉合得来,从下午聊到晚上。

  她像是刚发现天都黑了:“都这么晚了,留下来吃饭吧。”

  江勉朝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是我耽误了你吃晚饭。”

  “那我就不客气了。”

  “千万别客气,你先坐,我帮你倒杯喝的。”

  苏夏进厨房洗杯子时,最后一道菜出锅,陆川将菜盛到盘子里,让她端上桌。

  “我饭前不喝茶。”

  “又不是给你泡的。”苏夏顺手接过盘子,一起端出去。

  陆川站在原地,很快就听到了从餐厅传来的谈笑声。

  苏夏这两天对他很冷淡。

  江勉等陆川上桌后才动筷:“原来陆导还有这么好的手艺。”

  苏夏刚准备给客人搛菜,一只手就顺着大腿摸上来,暗含警告的意味,她侧眸看着那只手的主人,对方的余光只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秒。

  “过奖,我平时不常下厨,她生气的时候会做几道菜哄哄她。”

  江勉笑道:“那我今天是沾了苏夏的光。”

  苏夏是学医的,和江勉算是同行,共同话题很多,陆川听他们聊医学界的最新发现,偶尔说两句。

  江勉没有打扰太久,吃完晚饭就离开了,苏夏送他出门。她白天喝了咖啡,现在不怎么困,看了一部电影才去洗漱。

  但卧室的房门被反锁了。

  苏夏握着门把手试了试,没拧开。

  “陆导,你什么意思?”

  过了几秒钟,卧室里才传出来一句:“熬夜对身体好,宝贝晚点儿睡。”

  苏夏:“……”

  钥匙就在书房的抽屉里,苏夏知道,陆川也知道她知道。

  “所以陆导反思了这么多天的结果是觉得和前妻一起睡比较舒服?行,我知道了。”

  苏夏去书房里拿钥匙,但不是拿主卧的钥匙。

  等陆川从主卧出来的时候,客房的门锁了,放在书房抽屉里的备用钥匙也没了。

  两分钟前是苏夏被锁在主卧室的门外,两分钟后是陆川被关在客房的门外。

  “苏夏……”

  “我要睡了,别烦我。”

  陆川深呼吸,放缓语气哄道:“你先把门打开。”

  她没理他。

  

  第二天,第三天……

  江勉天天来,苏夏也天天睡在客房,除此之外的时间都在慕瓷家里帮她照顾小孩,陆川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第四天,江勉又来了。

  这很反常。

  陆川心不在焉,事情也谈不了,秦淮看出点儿什么:“在冷战?”

  陆川没说话。

  “多大点儿事,还能冷战四五天?”秦淮跟着上楼,从书房经过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眼,苏夏和江勉聊得正开心。

  “虽然苏夏有前科,但她现在不是还挺依赖你的?这可是在你家,在你眼皮子底下聊几句有什么啊?再说,人家江勉是专业的,有职业操守。陆哥,咱能不能自信点儿,论能力、财力、物力,江勉哪一方面比得过你?他也就是年轻点儿……”

  话还没说完,一本书便迎面砸过来,秦淮反应快,接住了,还顺手关了门。

  趁苏夏接电话,秦淮走到江勉身边:“你这两天来得这么频繁,怎么回事啊?”

  江勉笑了笑:“患者有要求,我只能配合。”

  秦淮当然听得出他是什么意思:“你可别着了苏夏的道,她坏心眼儿多着呢。”

  江勉却说:“其实她挺可爱的。”

  “什么话?”秦淮吓得手一抖,被掉落的烟灰烫到了。

  他刚准备给江勉提个醒,就看见苏夏靠在门口,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我有什么坏心眼儿?”

  秦淮:“……”

  江勉忍着笑起身,意味深长地拍了拍秦淮的肩膀。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慢走。”

  他已经是熟客,不用送。

  留下的秦淮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偏偏苏夏还很认真地又问了一遍,像是想通过他自我检讨。

  秦淮试图糊弄过去:“不是说你。”

  “不是说我吗?可我听得很清楚,你对江医生说‘别着了苏夏的道,她坏心眼儿多着呢’。”

  “我发誓,我跟陆哥真的没有奸情!”

  陆川从隔壁房间出来:“什么奸情?”

  秦淮:“……”

  “上次他说你们俩有过一段,”苏夏挽住陆川的手臂,往他怀里靠,幽怨地说,“还给我看过你们的亲密照。”

  秦淮:“……”

  陆川用一种极为嫌弃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一个已婚男人怎么这么下作?”

  “我……”秦淮有苦说不出,颤抖地指着苏夏,“你你你……”

  下一秒秦淮就被赶出了陆川家的门。

  秦淮和纪舒吵架了,他结婚之后就没在酒店长期留着房间,本来是想来陆川家里凑合一晚,结果苏夏提前从纪舒那里知道了。

  门一关,苏夏脸上客气的笑容就不见了,甩开陆川之后上了楼。

  中午做好的糯米藕一直放在冰箱里,陆川端了一盘去书房,苏夏虽然嘴馋,但始终意志坚定没动一口。

  就连陆川把她抱到腿上坐着的时候她也没什么反应,甚至都没有挣扎一下。

  她要在回学校之前把这一年落下的学业补回来,每天晚上都会看两个小时的文献,平板电脑里都是她的资料。陆川把平板电脑从她的手里抽走放到一边,在她不满地抬起头时顺势吻住她。

  苏夏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好了很多。

  “我们平常都不住在一起,偶尔不得不在一起住,也没有睡在一起,只是睡在一个房间里,她睡床,我睡沙发,什么都没有,也不可能有什么,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

  其实那天简西的原话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还是被苏夏套出来的。

  “普通朋友,”苏夏伸出一根手指抵在男人的额头上,将他稍稍推远,“那你还送花给她?”

  陆川眉头皱起,刚把一个误会解释清楚,又来了一个。

  “什么时候?”

  “你自己想。”

  陆川几乎把他和简西所有的交集都回想了一遍,才勉强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件事:“那是她工作室开业。”

  “工作室开业为什么送玫瑰花?”

  “玫瑰花?”

  “你自己送的,你问我?”

  陆川当着苏夏的面打电话给小刘:“简西工作室开业那天我让你给她送束花,你送的是玫瑰花?”

  小刘正在吃晚饭,不明白陆川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是……是的……吧?”

  简西和陆川去民政局领结婚证那天是小刘开的车,他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之一,当时他并不知道他们只是协议结婚,陆川让他送束花恭喜简西的新工作室开业,他想着不能太普通,夫妻之间送玫瑰花既浪漫又能传达心意。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小刘连忙把嘴里的饭咽下去,肯定地道:“陆导,是玫瑰花。”

  电话那边的人突然沉默了。

  小刘小心翼翼地问:“陆导,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工作能力这么出色,怎么可能做错什么?”

  小刘一听,更紧张了:“陆导,您要开除我吗?”

  “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再考虑。”

  看来还有一线生机,他立马打起精神:“您说。”

  “那束玫瑰花是你自作主张送的,还是我让你送的?”

  然而他并没有听出这句话的重点在“玫瑰”这两个字,当时他刚到陆川身边当助理,怎么可能自作主张?

  “是您让我送的。”

  陆川挂断电话,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捧起苏夏的脸亲够了才跟她解释:“我只是让他送束花,没有特别嘱咐送什么花。”

  苏夏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你都没有送过我花。”

  “我没送过?”

  陆川记得很清楚,在京都拍戏那段时间,每次让小刘去学校接她之前都会送束花给她。

  苏夏想起来之后改口道:“没送过玫瑰花。”

  “明天早上起床就能收到了。”

  “好吧,原谅你了。”

  她这才开始吃那盘糯米藕。陆川等她吃完,低头将她嘴角的糖汁一点儿一点儿舔干净。

  天色渐暗,他的声音有些模糊:“今天晚上睡主卧室。”

  苏夏觉得痒,忍不住笑出声。

  “好呀。”

  

  

002.

  在苏夏毕业之前,陆川空闲时都在两座城市之间往返。

  后来苏夏回江城的一家医院实习,实习期结束后留在了那家医院,两人才结束异地恋稳定下来,但一直没有结婚。

  不想结婚的人是苏夏,陆川尊重她,提过两次都被她一口拒绝之后就没再提了。

  刚工作那两年她特别忙,几乎没怎么休息。

  春节前,科室主任给她调了半个月的年假,陆川也刚好拍完自己的第一部电视剧,这是他和慕瓷继电影《长相思》之后第二次合作。

  苏夏就在那半个月里的某一天怀孕了,知道的时候她和陆川在沈如归家里吃饭。

  那天是沈如归和慕瓷的纪念日,本来苏夏是缠着陆川来给他们庆祝的,结果被一道清蒸鱼弄得有点儿反胃,捂着嘴跑去厕所吐。

  她吐完很不舒服,没什么胃口,陆川去厨房重新给她煮了一碗清汤面,她勉强吃了半碗。

  她这样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周和慕瓷在外面吃饭时闻到油腥味也很不舒服,苏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陆川的反应太平淡,反而不正常。

  苏夏看着摇头晃脑的沈烬,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不会是怀孕了吧?”

  陆川避开了她的视线。

  “我怎么可能怀孕呢?”

  虽然他们是准备要孩子了,但没想现在就要,没做措施的那次事后她吃了药。

  “我不可能怀孕。”

  她不知道那盒紧急避孕药被陆川换成了维生素。

  沈烬爬到沙发上,在苏夏的耳边小声说:“夏姨,刚才我爸爸让我去你们家玩。”

  “你怎么又被嫌弃了?”

  “因为他想和妈妈睡,但是我也想和妈妈睡。”

  苏夏摸摸他的头:“今天不行哦,我和你陆伯伯可能会吵架。”

  “为什么要吵架?”

  慕瓷担心儿子没轻没重地往苏夏的身上踩,把他抱走,笑着跟苏夏说:“说不定只是肠胃不舒服,明天去检查一下。”

  “你看他那个样子,”苏夏冷笑,“肯定是早就知道了。”

  餐厅那边,沈如归给陆川添了杯茶,以茶代酒敬陆川:“恭喜。”

  陆川拿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提前准备好礼金。”

  “你还是先为自己怎么平安度过今天晚上考虑吧,”沈如归颇为同情地叹了口气,“毕竟不像我们家,我们家都是我老婆哄我。”

  “为了省一份礼金,连这话都说得出口。”

  “没办法,谁让我现在要靠老婆养,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

  沈如归刚出狱,贺昭就提出把这几年代为管理的产业交回他手里,但他说自己很忙,在沈烬去幼儿园之前忙着陪慕瓷逛公园和旅游,忙着过一日三餐柴米油盐的普通生活,贺昭就只能帮他先照看着。

  陆川唾弃他这种损人利己的行为:“你现在句句话都离不开你老婆的嘴脸真恶心。”

  沈如归也不生气:“吃软饭,嘴就要甜。”

  慕瓷要和苏夏说悄悄话,就给了儿子一个大橘子,让他去找沈如归。

  沈如归虽然还是不太习惯家里有个烦人的小孩,但看着奶乎乎的小团子朝自己跑过来的时候,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儿触动。他刚放下茶杯,旁边的陆川突然朝沈烬张开双手。

  “小烬,来我这里。”

  沈烬在客厅中央停下来,双手捧着一个大橘子,黑黝黝的眼睛先看看陆川,又看了看沈如归。

  沈如归没动。反正是亲生的,家里没有别人的时候这孩子连吃饭都要找他,现在肯定会来他这里。

  结果沈烬笑着扑到了陆川怀里。

  沈如归僵了一瞬,下一秒就看到了陆川那带着嘲笑意味的眼神。

  陆川从沈烬手里接过那个比他的两只手加起来都要大的橘子:“要剥开吗?”

  “要,谢谢陆伯伯。”

  陆川和苏夏对沈烬一直很好,年前慕瓷在陆川的剧组拍了将近三个月的戏,沈烬每次去片场,陆川都会给他准备一个小板凳,但他只能规规矩矩地坐几分钟,没一会儿就趴到陆川的腿上,有模有样地看着监视器,问陆川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陆川偶尔会回答他,大多数时候都答不上来,但没关系,因为他转眼就忘了,很快又有了新的问题。

  沈烬专心地看着陆川剥橘子皮,完全没有理会旁边脸色越来越差的沈如归。

  橘子皮的水分溅到他的脸上,他被吓了一跳,忽然咯咯咯地笑出声:“陆伯伯,果汁要到我的眼睛里面了。”

  陆川拿纸巾帮他擦了擦:“眼睛不舒服吗?”

  “没有。”他接过一瓣橘子,拿在手里,并没有自己吃,像是在考虑先给谁。

  沈如归默默地换了个坐姿。

  沈烬踮起脚,把那瓣橘子喂到陆川的嘴边:“陆伯伯,你尝尝这个橘子甜不甜。”

  “细心”的陆川照顾沈如归的感受,谦让道:“先给你爸吃吧,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沈烬听话地走到沈如归面前,举起那瓣橘子,小手拍拍他的膝盖,让他将头低一点儿。

  沈如归温和地笑了笑:“尊老爱幼是咱们国家的传统美德,你陆伯伯年纪大,先给他是对的,你刚才做得很好。”

  小团子不懂这两个人之间的明枪暗箭,自己吃了。

  “好酸!”他被酸得脖子一缩,小脸皱巴巴的。

  沈如归不动声色,心想:活该。

  他先上楼,沈烬跟在后面,一大一小跟复制粘贴似的,慕瓷送苏夏和陆川出门。

  两个人都没喝酒,陆川自己开车。

  苏夏从上车开始就没说话,拐弯的时候突然降下车窗,右手捂着嘴。

  “不舒服?”

  “胃里翻腾,想吐。”

  陆川放慢车速,等她没那么难受了才把车窗升起来。

  苏夏等了很长时间都没有等到他主动问她为什么又不舒服,于是说道:“陆川,这才几年,你就已经不关心我的身体了?”

  “回家再说。”

  “你是还没想好怎么糊弄我吗?”

  陆川沉默了一分钟,不紧不慢地陈述:“我是在给你时间让你回想那次到底是谁要求不做措施的。”

  “那是我要求的吗?你明明知道安全套用完了,故意不买,然后晚上又故意勾引我,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

  “我承认。”

  苏夏像是被一根刺扎破的气球:“好吧,那我也承认我确实任何时候都抵抗不了男色诱惑。”

  陆川腾出一只手摸摸她的脸:“我不干涉你的工作,你自己决定从什么时候开始休产假,我有很多很多时间陪你,随叫随到。”

  苏夏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小朋友,不过今天去慕瓷家里吃饭,他们家只有三个人,但很热闹,沈烬满屋子跑,笑声把屋子里的空间都填满了。

  回到家,苏夏先去洗澡,从浴室出来后躺在沙发上享受陆川给她吹头发和按摩的服务。

  “我自己都没什么感觉,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川把掉落的毯子捡起来重新盖在她的腿上:“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

  她根本不记得自己的生理期。

  “本来是想等两天再告诉你的,或者等你自己发现我给你约了产检,都说一孕傻三年,”他低低地叹了口气,无奈中又有着明显的宠溺,“我没想到在你身上这么早就开始了。”

  苏夏毫不犹豫地踹了他一脚。

  陆川顺势握住她的脚踝,从小腿开始按摩。

  苏夏问他:“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一定要选一个?”

  “嗯,必须选一个。”

  陆川想了很久,有了答案之后掀起苏夏的睡衣,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亲了一下:“女儿吧。”

  “儿子不好吗?你看小烬多可爱,才四岁就能干家务活儿了,又是给沈如归捏腿捶背,又是帮慕瓷擦鞋拎包。”

  “也好,但是有个像你的女儿更好。”

  “老人说女儿都像爸爸。”其实女儿像他也很好。

  “但我希望像你。”

  

003.

  苏夏答应结婚不是因为怀孕,但陆镇安改变对苏夏的态度是因为她和陆川有了孩子。

  他们僵持多年,总要有一方先放下。

  陆镇安示好的表现是把他名下一半的财产送给苏夏作为她的婚前财产。

  苏夏还记得那年她陪陆川回江城过年,宿管阿姨送了她一个烤红薯,跟她说一定要看看男方父母对她的态度,如果他的家里人对她不好,那这个男人就算再好也不能轻易嫁。

  领结婚证的时候,苏夏怀孕八个月了。

  她只胖了肚子,身体的其他部位基本没变,拍出来的结婚证件照也看不出来她怀孕了。

  但她好几天都不高兴,因为照片上的她是素颜。

  是她突然在回家的路上说“可以去领个结婚证了”,陆川就一分钟没有耽误直接把车开到了民政局,拿到结婚证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自己是素颜。

  这件事,他们六岁的女儿都知道,还在妹妹出生后讲给妹妹听。

  陆川如愿以偿有了一个像苏夏的女儿,取名陆听棉;六年后又有了一个像自己的小女儿,取名陆听蓝。

  沈家还是只有沈烬。

  一个沈烬就已经分走了慕瓷三分之一的精力,沈如归不可能想再有一个来抢走三分之一,他要完完全全独占那三分之二。

  两家人住得不近,所以不经常在一起吃饭,陆听蓝周岁这天,几个朋友才聚在一起。

  陆听棉经常见秦淮,其次是沈如归,很少见到贺昭,所以对他最好奇。

  所有人里,只有他是一个人。因为家里有小孩,他抽烟都去阳台,一根烟能抽很久,背影让人觉得很孤独。

  “我听秦叔叔说,贺叔叔以前不是这样的。”

  沈烬以前也问过慕瓷“为什么贺叔叔一直是一个人”,有一次还在他家喝醉酒,哭得很伤心,但也仅仅只有那么一次。

  “他喜欢的人去了很远的地方。”

  “他不能去找他喜欢的人吗?”

  沈烬用慕瓷当时回答自己的话来回答对什么都好奇的陆听棉:“相隔太远,没办法去。”

  “那贺叔叔一定很想她。”

  “应该是吧。”

  “肯定是的。你看,秦叔叔有纪舒阿姨,沈叔叔有慕姨,我爸有我妈,只有贺叔叔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天天在一起,他每次都是一个人,看着别人都成双成对,他肯定更想他喜欢的那个人了。”

  沈烬象征性地鼓掌:“你还会用成语。”

  陆听棉仰着下巴:“那当然,我会的东西多着呢!”

  “哦,真厉害。”沈烬看着她挖了一大勺蛋糕喂到嘴里,腮帮子鼓鼓的,“还吃,明天就吃成小胖子。”

  陆听棉生气了:“沈烬你等着,我让我爸和沈叔叔、秦叔叔还有贺叔叔一起揍死你!”

  沈烬:“……”

  苏夏把睡着的陆听蓝抱上楼,再回到餐厅就看到陆听棉双手抱胸直挺挺地坐着,也不吃饭,这个时候叫陆川比较有用。

  “陆川,你女儿又不吃饭。”

  在另一个桌上喝酒的陆川听到后,起身走过来,那边几个男人也暂时将注意力放在了陆听棉的身上。

  秦淮笑着问:“棉棉,你怎么了?”

  陆听棉小声说:“我要减肥。”

  陆川皱眉:“你正在长身体,减什么肥?”

  “沈烬哥哥说我胖,”她越说越委屈,眼泪汪汪的,“他叫我‘小胖子’!”

  沈如归放下酒杯:“沈烬,滚过来!”

  沈烬站在三个男人面前挨训,被陆川哄着终于开始拿筷子吃饭的陆听棉边掉眼泪边偷笑:嘿嘿,再次得逞!

  “能那么说一个女孩吗?”

  “我是想说她可爱……”

  “那你就直接夸她可爱,不要说她胖。棉棉也不胖,她那是健康,长身体的时候就得好好吃饭。”

  秦淮在旁边附和:“把棉棉气得都没胃口了。”

  “没有胃口”的陆听棉含泪吃了两大碗。

  她那双眼睛真是和苏夏一模一样,性格也是古灵精怪的,小心思全都写在脸上。

  和妹妹不一样,她小时候是个刺儿头,又爱哭又闹腾,对比起来妹妹实在太乖了。

  大家各回各家,陆川送走最后一个朋友后陪陆听棉睡觉,她总有说不完的话。

  “爸爸,他们都好喜欢妹妹。”就连沈烬那个讨厌鬼哄妹妹玩的时候都很有耐心。

  “那是因为妹妹小,你小时候,他们也经常抱你。”

  “我现在也不大。今天早上妈妈有早安吻,妹妹也有,就我没有。”

  陆川笑了笑:“你去年就说自己长大了。”

  她红着脸往陆川怀里蹭:“是沈烬哥哥总笑话我,我不好意思。”

  “好,明天补上。”

  “明天我要两个,左边脸一个,右边脸一个。”

  “棉棉。”

  “嗯?”

  “爸爸和妈妈永远都不会因为有了妹妹就不爱你了,你出生的时候和妹妹出生的时候带给我们的幸福感是一样的。妹妹以后再大一点儿,如果做错了事也会被批评。”

  陆听棉的脸更红了:“爸爸对不起,我小心眼儿,我其实也很喜欢妹妹。”

  “爸爸知道。”

  陆川又哄了她一会儿,她才睡着。

  妹妹跟月嫂睡,苏夏在卧室看电影,陆川洗漱完上床陪她一起看。

  “棉棉还是不高兴吗?”

  “不是不高兴,只是有点儿失落。以前所有人都围着她,她习惯了那种独一份的偏爱,现在有蓝蓝和她分享,有点儿失落感很正常。”陆川能处理好女儿的小情绪,也很乐意处理——最近和她独处的时间太少了,他得珍惜,“你们医院下乡义诊的人员确定了?”

  陆听蓝八个月的时候就断奶了,之后一直是吃奶粉,这样苏夏才能正常工作。

  “确定了啊。”

  陆川听她这个语气就知道她在名单里:“要去多久?”

  “十天左右吧,下个月才去。”苏夏往他的怀里靠,“电视台的颁奖典礼,你去参加吗?”

  陆川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媒体面前露过面了,陆听棉一直想在电视上看到他,接到邀请的时候,他就答应了。

  “去。”

  “棉棉该开心了。”

  “我可不只是为了哄她开心。”

  手里的平板电脑被抽走,苏夏被吻得迷迷糊糊的,齿间溢出一丝轻微的声音:“什么?”

  “你猜。”

  “猜不到……”

  很快她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再想这些了。

  

  颁奖典礼当天,网络直播全过程。

  陆川拿过三次最佳导演奖,四年前一部作品共获得十二项提名,今年作为颁奖嘉宾出席晚会。

  苏夏今天休息,在家陪陆听棉看直播。

  妹妹躺在摇篮里,眼睛也一直看着电视机。

  陆听棉从陆川走红毯的时候就拿着录像机在录像,主持人采访别人时,她就把镜头一会儿对着妹妹拍,一会儿又对着苏夏拍。

  等到陆川作为颁奖嘉宾上台,她又把镜头对准电视机里的陆川,嘴里一直喊着“爸爸好帅”。

  男艺人都穿正装,艺人团体为造型用足了心思。

  女艺人争奇斗艳,星光璀璨。

  陆川为最佳男、女演员颁奖,揭晓奖项得主之前,主持人采访他,他手里拿着提示卡,和搭档配合着应对主持人的提问,无名指上戴着的那枚婚戒是他唯一的配饰。

  颁奖结束后,他又被单独留在了台上。

  因为他一个随意调整话筒高度的动作,观众疯狂地用弹幕刷屏。

  苏夏看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首先,恭喜今晚所有获得提名的演艺工作者。

  “其次,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最后,说一些私人话题。”

  现场的气氛突然高涨,掌声不断。

  直播镜头拉近,给了陆川一个特写。

  “我已经结婚不是谣言,婚戒也不只是装饰,是我太太接受我所有的缺点和不完美的见证。当然,她也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也有很多缺点,会因为一点儿小事就对我发脾气,我们最近一次吵架的原因是我不让她吃冰激凌。”

  观众大笑。

  陆川自己也笑了:“我们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像她,眼睛很漂亮,很聪明,也很有个性,经常把我气得头疼,但也很会撒娇。她刚出生的时候,我总是在半夜突然醒来,要去婴儿房看看她才能继续睡。小女儿刚满周岁,还不会说话,她像我,很黏她妈妈。”

  现场又是一阵笑声。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屏幕前的朋友们,我确实结婚了,我很爱我的太太。

  “以后在片场,应该不会再有人对着我喊‘老公’了吧。”

  主持人笑着调侃:“陆导是担心回家后要跪搓衣板吗?”

  陆川突然看向正在拍他特写的那台摄像机,笑了一下:“我是只想听我太太叫‘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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