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头好疼……”
柳娇娇抚着额角,勉强挑起眼皮,眼前人影重叠,看不清个数。
耳边是炸雷般的叫骂,吵得她头更疼了。
“不要脸的东西,竟然跑人家赵工程师家里,去扒人家衣服!”
“人家小赵可是留洋回来的!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一身膘,配得上吗?!”
“姜团长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娶了这么个玩意儿回家!”
柳娇娇捂着耳朵,视线渐渐清晰。
在看清周围环境时,愣住了。
她在灾区进行医疗救援遭遇泥石流,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室内空荡荡的,顶上挂着个电灯泡,墙上是伟人相,桌上摆着旧式暖壶,搪瓷缸上印了红色标语。
处处都透着上个世纪的简陋与土气。
突然,太阳穴一阵刺痛,不属于她的记忆排山倒海而来。
她竟然穿越到上个世纪七零年代!
这里是军区大院。
原主已经结婚,嫁给军区的姜团长。
他俩原本是一个村子的。
姜天文勤勉好学,十五岁上就参军了,摸爬滚打多年,好不容易爬到今天的位置。
按理说他该娶个门当户对的。
但原主父亲曾在姜天文小时候救过他的命。
父亲就原主这一个女儿,溺爱过头,养得又胖又丑,奸懒馋滑占全了,十里八村都没人敢娶。
他只好厚着脸皮找上姜天文,挟恩图报,让他娶了原主。
一开始姜天文不嫌弃原主丑,也想跟她好好过日子,可架不住原主太能作妖,大手大脚胡乱花钱,不爱卫生……
姜天文的日子过不下去,就经常出任务,躲着原主。
原主想男人,一二来去更能作妖,瞧见英俊帅气的就生扑。
俨然已经成了军区一大害。
就在刚刚,她扒了人家京市来的专家,在耍流氓途中被推搡了一下,磕到脑袋,一命呜呼。
换了同名的柳娇娇来接手烂摊子。
众人的叫骂声还没停下,已经开始商量怎么处理她。
“妇联主任外出开会,姜团长又不在家,咱们这里没人能治得了她!”
“姜团长也是可怜,为了躲她,哪危险就去哪儿。”
“要不把她捆起来,送禁闭室吧?”
“禁闭室,哪个男的敢看着她?还不得被她生扒了?!”
柳娇娇双手捂脸,她前后两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清了清嗓子,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个,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回家了。”
柳娇娇踉跄了两步,夏天容易发炎,她头上的伤得尽快处理。
按原主记忆找到回家。
团长级别的干部单独住一个小院子。
院子里,姜天文临走前种的菜因为没有及时浇水,已经枯死了。
打开屋门,味道堪比生化武器。
各种垃圾堆积,没吃完的剩饭,烂菜叶,卫生纸……
“呕!”
柳娇娇干呕了两声,捏着鼻子打开窗户,开始收拾。
她没有别的去处,只能先把这里清理干净。
推出去大概两麻袋垃圾,屋里总算有个下脚的地方。
她将地擦了几遍,屋里明明没有垃圾,鼻尖却总有一股怪味。
收拾到卧室时意外对上梳妆台上的镜子。
手里的拖布直愣愣倒下,柳娇娇不可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脸。
前世她是名医,虽然不是什么大美人,但从小到大从来不缺追求者。
可镜子里的女人满身肥肉,肚子上的赘肉堆成三个游泳圈还多。
一张大饼脸,光重下巴就有四层!
五官被肥肉挤压地看不清个数,头发油得能炒菜,一缕一缕贴在头皮上,简直令人作呕。
难怪姜天文不愿意碰她,这副尊荣,就算是真的饿了,也吃不下吧……
柳娇娇从容貌暴击中缓过神,后知后觉,那股怪味是自己身上的!
收拾完屋子,柳娇娇烧了盆热水,麻利把自己泡进去。
原主家里没有香皂,只有一瓶洗发水。
柳娇娇勉强凑合着用,洗了全身,直接搓下二两黑灰,连水都是黑色的。
又洗刷了两遍,才勉强弄出个人模样。
柳娇娇觉得身上清爽不少,哼着小曲回到卧室,给头上上过药后,又遇到一大难关。
原主没有一件干净衣服,全都散发着一股馊臭味儿。
可她也不能就这么光着啊,虽说屋里没人,但也怪不好意思的。
皱眉想了一会儿,柳娇娇把目光投向对面屋子。
他们是夫妻,她借穿一下应该不要紧吧?
她蹑手蹑脚溜到客厅,刚要穿过去,屋门啪地一声打开。
柳娇娇看着眼前杵着拐的男人傻眼了。
“啊啊啊!”
男人也愣住,皱眉背过身去。
柳娇娇慌忙跑进对面屋子,抖着手打开衣柜,找了件能蔽体的军绿色衬衫。
换好衣服,她一颗心几乎跳出来,丢死人了,刚见面就被看光,姜天文不会以为她在故意勾引吧?
柳娇娇脸上发烫,鹌鹑似的躲在男人卧室,迟迟没有出去。
终于,外头传来敲门声。
“柳娇娇,你出来,我们谈谈吧。”
男人声音冷峻,肯定知道原主干的好事了。
扒专家衣服,给自家男人戴绿帽子,这在二十一世纪都是不能容忍的存在。
更何况是风气保守的七零年代。
姜天文该不会是要打她吧……
“你出来,很多事情逃避是没有用的!”
姜天文又敲了一下门,低沉的嗓音里带了几分警告意味。
柳娇娇大着胆子开门,跟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似的,双手背在身后,耷拉着脑袋。
“坐吧。”
姜天文把人领到桌子跟前,意外地看着焕然一新的家。
原本猪窝似的客厅变得干净敞亮,东西也摆放得整整齐齐,刺鼻的馊臭味儿也没有了。
她这是知道自己捅了娄子,在示好?
可惜太晚了。
姜天文从包里掏出一沓纸递过去。
上头赫然写着“离婚协议”四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