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梓这样的状态让我有些手足无措,想要推开他,但找不到说服自己的理由。
他没有像左陌苒那样把我当成棋子或是别人的替代,也没有像宁天羽那样纯属把我当调鲜剂,也没有像乔昆背叛梁颜那样背叛我。
如他所说,我为什么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我们两个人?
如果这一刻发生在那天我踉跄着脚步离开宾馆,我想我会紧紧的钻到他怀里,然后告诉他我还爱着他,我忘不了...
电话在不及时的响起,我才总算找了这个理由说服自己推开他,一看来电是左陌苒,我连忙起身走到卧室,按下了接听键。
“你在哪儿?”电话里的左陌苒像是喝多了,说话毫不客气。
我装着正睡得迷糊的样子说:“我在我姨家,怎么了?”
“我要见你,马上!立刻!”电话那头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像是手机被掉到了地上。
我对着电话喂了几声,没有反应。
刚想要挂掉电话给他发个消息,就听到电话里传来肖承安的声音:“陌苒,你喝多了...”
“你告诉我汐彤到底在哪儿!?”左陌苒含糊不清的问。
我忙把手机靠近耳边,想要再听得仔细一些,只是电话随即被挂断。
他今天比上次喝得还要醉,似乎电话掉到地上后,他根本就忘了在和我通话的事情。从他问肖承安话的语气来看,他现在的情绪似乎很不稳定。
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给左陌苒回拨过去,尹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进来,从我身后轻轻的抱着我:“不要这样,好吗?”
我把刚才左陌苒给我打电话的怒气转嫁到尹梓的身上,脱口而出道:“你让我安静下行不行!”等我说完,他正一脸惊愕的看着我。我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对他真的太残忍了。又轻声的说:“你让我安静几天,行吗?”
“行,我给你时间。”没想到尹梓回答得很干脆,马上松开了抱着我的手走出卧室。而且很快,我听到关门的声音,冲出去一看,尹梓果然离开了。
可是他这一走,我的心好像又空了。
这两天出现的人和事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管梁颜怎么叮嘱我,我还是想明天一早离开A市。这个决定让我混乱的思维稍微安静了点,躺在沙发上很快迷糊了起来。
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收拾了几件衣服就直奔机场。
到机场的售票窗口,工作人员问:“你好,请问到哪儿?”
我没有目标,也不知道去哪儿,我只是想找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让我安静下来。看旁边的人买的是拉萨的机票,也脱口而出:“拉萨。”
拉萨是我在上大学的时候一直都想要去的,总觉得这是一个很神圣的地方,甚至不止一次幻想过以后和尹梓的婚礼会在那儿举行。
坐在候机室等待的时候,尹梓发来短信,问我今天心情好些了没有。
我点开他电话号码,把他拉进了黑名单,我想我不应该让他影响到我旅行的心情。
随手又翻出满篇乱七八糟的通话记录和短信,脑子一热也都将它们都删得干干净净。
飞机准备起飞的时候,好久不联系的薛大哥给我打来电话,我连忙按下接听键:“薛大哥,我在飞机上呢,一会儿到了给你电话。”广播里响起空间的提示音,我连忙将手机关机。闭上眼睛,等待这次全新的旅程。
可我忘了我现在的身体很虚弱,才刚走出机场我明显感觉到了高原给我带来的不适。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像得了重感冒一样头晕胸闷。我还是忍着难受打车直接去了市区,开出租车的司机是个藏族小伙子,他见我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用他不大标准的喊话问:“美女,你是不是有高原反应了?”
“高原反应?”
“我看你的样子像。”司机也很好心,刚走出机场不远的一个小镇,就停了车让旁边药店的人给我送来一盒抗高原反应的药。
喝下之后也没有明显的好转,靠在椅子上头越来越疼,像是要随时都要爆开一样。
很快,我开始呼吸不过来,只觉得眼前一抹黑...
迷糊中听到旁边有人在翻我的包,但我没有力气去阻止。
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医院,护士站在我旁边 ,正帮我换药水,“你这种情况怎么能来高原呢?刚才帮你检查过,你可是刚刚做过手术的呀。”
护士换好药水准备出门的时候,又说:“把这瓶点滴打完你就可以出院了,不过我还是劝你最好回内地去,你这种情况现在非常不适合呆在高原。”
没想到在高原连呼吸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不过既然已经来了,说什么我也不会这么快回去。我想等点滴打完,我先找个宾馆住下来。
看了看时间,现在离我下飞机已经过去了快三个小时了,那就是刚才我至少昏迷了两个本小时不止。好在出租车司机心真的很好,不仅帮我送来医院,还帮我垫付了医药费。
枕头旁边的电话铃声响起,我还以为是刚才护士帮我换药水的时候不小心落下的。因为我明明记得下飞机的时候因为不舒服,我根本就没有开过手机。
不过手机的型号和来电的铃声和我一模一样,我疑惑的拿过手机刚想接,铃声随即停止,而病房的门被推开,薛大哥拿着手机从门外进来。
真是神奇,他怎么知道我来了拉萨,而且还住在这家医院?我定睛看了看,用掐了下自己这真不是在做梦,取下呼吸罩惊奇的问:“薛大哥,你怎么来了?”
“你还真不让人省心,这次差点命都没了,你知道吗?要不是你遇上个好的出租车司机,你说你要在这出点什么事,谁知道?”薛大哥全身还灰扑扑的,像是刚从工地上赶过来。他一边说着,一边帮我重新戴上氧气罩。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看着他焦急得有些生气的样子,我心里还是充满了内疚。自己的随性,让他这么急急忙忙的从A市赶过来,一路上肯定都担心坏了。
“行了,你先呆会,我去问问医生这是什么情况。”说着,放下手提包又转身出了病房。
他重新回来的时候,没有了刚才的焦急,坐到我的床边轻轻的捧着我的手,满满都是心疼的问,“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这一问,眼泪还是顺着就流了下来。我刚想取下呼吸罩想说话,薛大哥连忙把我的手按住,“多吸会儿,这上面缺氧。”薛大哥从包里取出纸巾,为我擦拭着脸上的眼泪,“这个时候别哭,哭了以后眼睛会疼的。”
可他越是这样说,我越止不住眼泪。刚才医院应该给我做过检查,而医生肯定也知道我的情况,薛大哥这一问,医生自然会把我的身体状况如实的告诉他。
液体输完后,我也感觉舒畅了很多,头没有刚才那样疼,只是还是有些胸闷气短。薛大哥又让医生给我开了两罐氧气罐,和其他抗高原反应的药物,带在身边以防万一。
走出医院天已经黑了,薛大哥随手找了个出租车,“现在已经没有去A市的航班了,我带你去机场找个宾馆先住下,明天一早跟我回A市。”
“我不回!”听他要把我带回A市,我倔强的不肯跟他上车。
“你怎么不听话呢?想来什么时候不能来,非得挑这个时候!人家医生都说了,你这种情况绝对不适合呆在高原!”薛大哥生气的抓起我的手,强行要把我往车上拉。
不知道哪儿上来的倔劲,用力把他的手甩开,蹲在地上小声的抽泣。我不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只是相比较而言,我更愿意现在在这儿承受身体上带来的短暂不适。最多也就两天,我在宾馆躺两天后,我就能在这儿安静下来,我不想回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今天下飞机的时候我已经感受到这个神奇地方的魔力了,就在我昏迷之前那短暂的几分钟,我爱上了这儿突兀的山、蓝天和白云下夹杂稀薄空气、还有温暖全身的阳光。
见我哭了起来,薛大哥连忙挥挥手让出租车先走,跟着蹲在我身边,换回了稍许温柔的语气,“要不,今天晚上咱们不去机场住,你说想住哪儿?”
我任性的说:“就在市区住,能看到布达拉宫全景的地方。”
其实我想的是,万一明天一早我的症状缓解了呢?到时候再给薛大哥说说,也许我就不用跟他回A市了。
“好好,那听你的。”薛大哥重新重新招了辆出租车,我这才愿意跟着他上车。上车后没等他开口,我直接问司机,“师傅,带我们去能看到布达拉宫全景的宾馆。”
出租车一路经过布达拉宫门口,绕到步行街上的“红宾馆”门前停了下来。
我看了下位置,如果订的房间楼层稍微高一些的话,应该能从正面看到布达拉的全景。开房的时候薛大哥坚持只开一间,他担心我半夜又不舒服。我想他是担心我半夜偷偷跑了,这样明天一早他就不能将我带回A市。
本来还想出去再逛逛,但薛大哥在一旁怎么都不愿意让再出门,就守在房间里看我躺在床上。看他忙前忙后的又是订餐又是帮我烧水,我忽然觉得心里特别的温暖,不是对恋人之间的那种,而是我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
或者,是我从来都缺少的父爱吧...
早上醒来的时候薛大哥蜷缩在沙发上,他竟然真的为了看住我就这样蜷了一晚上。我起身摇了摇他:“去床上睡吧。”
他条件反射的坐起来,“几点了?赶紧收拾下跟我去机场。”
我拉开窗帘,高原特有的阳关照射进来,一下晃得我睁不开眼睛,我转身坐到他旁边说:“薛大哥,我现在状态已经比昨天好很多了,我觉得我可以...”
还没等我说完,薛大哥打断我的话,“不行,你必须跟我回去。”
他的强势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坚持,近乎乞求的说:“薛大哥,我现在真的很需要安静。昨天你也听医生说过,我当然也知道现在的身体状况非常不好,但如果但凡还能在A市呆下去,我不会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拉萨。要你真的是为我好,请你尊重下我的想法可以吗?”
“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我现在就想安静的在我喜欢的地方呆上一段时间,否则我真怕我会想我妈一样疯掉。”
“你妈...”
话说到这儿,在他面前我也没有了什么顾虑:“我妈得了间接性精神障碍。”
只是他听了脸色一变,有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愣。许久,他才慌忙的站起来往门外走去,“我抽根烟去。”
我想薛大哥只是吃惊我家里会是这样的情况,走进卫生间开始洗漱。我想要是他今天能一个人回A市,以我现在的状态就在楼下随便逛逛是没什么问题的。
过了一会儿薛大哥回到房间,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进门后也一直没说话,等他把自己的收拾好后,才从包里丢给我一张卡,“你用这张卡,密码我等下发到你手机上。”
“你这是要先回去了?”
薛大哥无奈的笑笑,“不回去能怎么办?最近工地上事情太多。”
听他这样一说,我连忙从沙发上蹦起来,走到他身边把卡递还给他,“这个我不用,我还有钱呢。”
“要么把卡留下,要么跟我回去,你选吧。”
他这样让我选择,我也只好把卡收起来,大不了回了A市之后再还给他就是。
见我收了卡,薛大哥又说,“昨天把你送去医院的司机叫扎西,一会儿把他号码给你,等你状态再好点的时候出门找他,我和他交代过了,他会负责你这段时间在拉萨的出行。”
“嗯,要不我送你去机场吧?”
“不用,我这也就赶回去处理点事情,等过两天我再来接你。”
薛大哥走后,我高呼着万岁,兴奋在房间里跳了起来。但是我又忘了高原反应是不能做剧烈运动的,就这一跳,让我再次感觉呼吸困难。
我连忙打开昨天买的氧气罐,连着吸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恢复过来。
为了让高反尽管过去,我还是选择了不出门。不过即使不出门,躺在阳台上晒着太阳也很惬意,想要享受阳光的时候,闭上眼睛尽情的享受。想要不想心事,就睁开眼睛看看蓝天白云,或是看看对面宏伟的布达拉,顿时就会觉得心宽了许多。
在A市大多数时间都是趁着夜色出门,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晒过太阳了。时间过得特别快,晒着太阳不知不觉天就暗了下来。拉萨早晚的温差特别大,只要天暗下来再呆在室外的话,就会感觉很冷。我收起白天搭在我身上的毯子,回到有空调的房间里。
放下毯子后心情大好,肚子也觉得饿。
不过为了高反不再反复,我还是不能出门吃东西,只好找出手机打电话让餐厅送餐。
翻出手机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电了,找出充电器把电充上后,又用房间的内线电话订了餐。手机在一旁叫个不停,应该是一条接着一条的短信进来,订完餐连忙翻开一看,短信箱几乎都快要爆了,全是来电提醒的短信。
光是梁颜的短信提示就有近30条,还有薛大哥的好几条,另外还有阿兰的。梁颜昨天下班后回家敲门不见我开门,打电话又关机肯定急坏了。
我正要准备先给她回拨过去,她的电话就进来了。
我按下接听键,对面传来她近乎咆哮的喊声:“你是要作死啊!”
“啊?”
“啊你个头,赶紧开门,还没问你昨晚上跑哪儿鬼混去了呢!?”
虽然走的时候没有和她打招呼,但我想现在也瞒不去了,“我在拉萨...”
“什么?”梁颜对着电话又是一阵狂吼:“你现在去找死啊你!”
“我...”
“行了给你说正事儿,今天有人来店上找你,让我转告你最好别躲他。”说到这儿,她应该联想到我连夜离开A市,紧张的问:“你该不会得罪了什么人吧?”
“他还说什么?”我想除了尹梓不可能再会有其他人,应该是昨天晚上他又去我家里找我没找到,今天白天跟踪了梁颜,想看看梁颜会不会知道我在哪儿,才一路跟踪她去了店上。
梁颜还是不放心的说:“就我刚才给你说的那些,你该不会真得罪了什么人吧?要不你这个时候躲拉萨去干嘛啊?”
“姑奶奶,我真没有,就是心情不好想出来走走。”
“那你什么时候不能走非得现在?你不知道你现在去高原就等于送死嘛?”
为了不让梁颜担心,我撒谎道:“呵呵,我没高原反应。”
反正我不在A市已经成了事实,梁颜也没多说什么,叮嘱了我几句后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