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长时间没有上台了，特别是聚光灯一打我非常不习惯，一时看不清台下董事长的表情，只感觉左陌苒撑着下巴盯着我。
“谢谢皇朝，谢谢董事长，谢谢刚才走秀的姐妹。”说完，深深的鞠了一躬，许久才抬起头说，“我们模特组一定会继续再接再厉，争取成为演艺厅一道靓丽的招牌。”
下台后，耳朵里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全是嗡嗡声，也许是我太急于想要证明给大家看，这次上台比我第一次走秀的时候还要紧张。余光扫了下好像左陌橙正在对董事长说什么，好像一边说还一边在指着我。不过我也不敢往那边看，低着头只想快步走回到我的位置上。
但是越是期待的事情，就越不可能发生，至始至终都没有人对我表示特别的关注，就连最后董事长上台讲话也只是对演艺厅一笔带过。
呵呵，我想我是太看得起自己了，皇朝集团这么多子公司，我区区一个文化传播公司下属演艺厅，还是一个小小的模特组经理，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和期待。我一边嘲笑着自己，一边和他们一起把董事长及总部的人送出演艺厅。
只是董事长回国的欢迎仪式，也没有我宫弈说的那么恐怖，一切都还算顺利。
这两天忙着准备，还没来得及去翻看我不在这段时间的业绩。结束后的第一时间就冲去了吧台，看了下预约记录，虽然现在模特有所增加，但今天的预约还是排满了的，有接近一半的模特也都排到了后面。
“于姐，这几天花环销量怎样？”我把预约本递给于姐，问道。
一听我问业绩，于姐脸都快要笑开了花，“那还用嘛，每天都在成倍的翻！现在来皇朝的客人，都习惯一落座就买花环了。”
没想到我一直想要的消费意识终于被传递到了客人那里，在我做模特的时候，客人大多都会觉得要翻那模特的台才会送花环。我总觉得客人来了皇朝，应该潜意识就会有种想法，觉得模特在台上走秀不容易，不管一个两个，作为鼓励而不是要翻牌的工具。
看了下这段时间的成绩还算满意，我打算到去后台看看模特们。
新模特进来后我就休假，还没有好好和她们交流过什么，而且这段时间大家都为今天的事在忙，特别是晏琳，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可都全靠她了。
到后台的时候，她们都围成一块，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什么，文皓月见我走来，连忙说：“倪经理，夏天被总部的人叫去了。”
“叫去就叫去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文皓月。”晏琳打断雷莉，把我拉到一边小声的说，“是董事长叫去的。”
“董事长叫她去做什么？”
“这个...”晏琳好像有些犹豫。
这里除了他谁都不知道我和左陌苒的关系，我想她应该是怕我多想，或者会在左陌苒面前说什么，“没事，我不会在左陌苒面前说什么的。”
“你记得以前我给你说过，公司有规定模特不能出台的事吧？”
“嗯，我知道。”其实我一直都在纳闷这件事，既然都到这儿来了，出不出台又有什么关系，话说在正常人眼里，这都当了婊子了，还立牌坊干嘛。
“其实所有的模特都是为董事长养的。”
“啊？”这是我完全没有想到过的，董事长看起来那么和蔼的老头，居然把这儿当成了他的后花园。我开始庆幸刚才在台上的时候，我没有说太多的话，要是他叫的不是夏天是我，那我这成什么了，陪完儿子又陪老子。
“我知道你之前和夏天...”晏琳欲言又止的说：“反正最近自己多注意，凡是多留个心眼。”
从我来的第一天开始，晏琳对我明显就比夏天要好。她之前一定是在想，这话到底应不应该和我说，但看到今天被叫上去的是夏天，她也开始替我担心了。“我知道了，琳姐，谢谢你。”
原本还一直在奇怪，董事长回国不是应该在办公室开会，然后翻看各部门送来的资料吗？怎么会选择来演艺厅观看表演。晏琳这样一解释，我也瞬间明白了许多，这模特组不过是董事长养在国内的后花园而已。
晏琳又说：“我这个月底就离开皇朝了，还有大半个月，我把这些年在皇朝的关系都交接给你，应该会对你以后有帮助。”
这倒是让我很吃惊，这么长时间已经喜欢有她了，这猛的说走，还真有些不舍，“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走？”
“你看看这新来的模特，都17、8岁的。”模特扭头看了下身后，“我也该离开了。”
晏琳说的很老成，其实她不过也才27岁。不过这样的年纪在这种地方，确实算超龄了，新招进来的模特中，至少有一半都是20岁以下的。
“就不能再呆到年底吗？”
“反正都是要走，月底和年底又有什么区别呢？”晏琳迎身抱了抱我，“你好好努力，争取比我出去得早。”
我的电话响起，拿出来一看，来电是左陌苒，我拍了下晏琳的肩膀，举起手中的电话向她示意了下走出后台。
“陌苒，有事吗？”他这一周都没有任何消息，就连今天全程也和我没有交流，接起电话的时候不禁有些生疏了起来。
“来我办公室。”左陌苒还是一贯凌厉的语气。
“好。”我心里冷笑了下，看来他比他爹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还是要感谢他把我放在了这个位置，让我有机会接触和认识到更多的人。要是我现在还是模特，早晚也有可能会被老头子临幸的，如果非要让我二选一，当然是愿意陪年轻又帅气的左陌苒。
他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像是等着我的到来，轻轻的推开门，不过他并不在外面。
走进里面那间屋，他坐在正对着门的那张老板椅上，转过身像是在闭目养神。我怕打扰到他，蹑手蹑脚的走到办公桌前，“您找我。”
“把两道门都反锁。”
我只得又回过头去把门反锁，做好接下来他要带我进卧室的准备。
重新走到他面前，他已经转过身，两眼凶狠的盯着我，这眼神让我感到有些害怕，这是从来都没有过凶狠，就连第一次在餐厅把我抱上来的时候，也不是现在这样的状态。
“嗯...哎...”左陌苒托着很长的尾音，重重的呼吸了下，像是在极力控制即将要爆发的情绪，装得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梁雨娟，我左陌苒是有哪儿对不起你吗？”
我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说出这莫名其妙的话。
按照我进门后他的表现，不是应该先直接把我丢进卧室，在我这发泄一番才对吗？左陌苒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可以隐忍自己的人了？
他的声音忽然提高，“我问你话！”
“您对我很好。”我如实回答，“除了有时候会不顾及我的感受。”
左陌苒忽然从椅子上跳起来，随手拿起面前的咖啡杯扔了出去。好在没有对准我，而是掉落在我旁边，瞬间摔成了碎片，弹起来的碎片还扎进了我手背，血顺着流了下来。
他看都没看我一眼，从桌上递过来一张纸，狠狠的拍了拍桌子：“你看看这是什么！”
接过来一看，是我上次去医院做人流时候的化验单和缴费单，不过不是原件，像是有人用手机拍下来再打印出来的。
“你还有什么话说？”左陌苒绕过办公桌走到我面前，用虎口捏着我的下巴让我抬头看着他，“这是一条生命，这是我左陌苒的孩子！你有什么资格擅自做主杀了他？”
他的手上青筋爆出，狠狠一用力，“啊？你有什么资格！！！”
我感觉下巴的骨头都快要被他捏碎，脸上的肉也和被牙齿咯得生疼。
他已经怒到了极致，现在我说什么也都没有用。再说，这件事我根本没有办法去解释，只有让他继续，而我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说话啊你！你杀掉孩子的时候不是很有勇气吗？现在不说话又是什么意思？”他再次用力，我已经能明显感觉到骨头在响了。
他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手捏着我的下巴，另外一只手从桌上拿起化验单不停在我眼前摇晃着说，“这是我的孩子！你没资格剥夺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权利！你自己好好看看，这些都是你杀人的证据！证据！！”
虽然他以及愤怒到极致，但我依然不想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单凭这化验单，根本解释不清楚孩子的事情，更解释不清楚我和汐彤谁是谁。
我往上抬了下头，闭上眼睛强忍着疼痛，还是没能控制住眼泪顺着眼角留下来。
也许是看到了我的眼泪，也许是看我倔强的不肯开口。
许久，左陌苒才终于放开了我，随手将旁边桌上的植物掀到地上。
我怕碎片扎到我，连忙往旁边一躲，眼看着满地的狼藉，心像花盆一样裂得粉碎……
左陌苒站回到窗边，盯着窗外看了很久，我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我只一遍遍在想，他给我看的这些照片，到底是谁拍下来的？这件事从头到尾，除了我和梁颜知道，还会有谁呢？
对了...尹梓！那天他一路跟踪我回家，知道我去了医院，也知道这孩子是左陌苒的。
想到这儿，我只觉得有股无名的火串到头部，连忙想要冲出门外。
左陌苒见我要走，转过身一下抓住我，“你还想去哪儿？”
刚才只顾着找个地方给尹梓去个电话，竟然忘了我现在已经算是被左陌苒囚禁了起来。左陌苒把我往后一拉，顺势将我拥进怀里，将我转了个身，面对面的看着他的眼睛。我只能像个木偶般任由他摆弄，因为这个时候，我什么都不可能说。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左陌苒捧着我的脸，极力隐忍着心中的愤怒。
我抬头深呼吸一下，指着刚才几乎被他拍碎的照片纸：“我想问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这些。”
一丝惊喜从左陌苒眼中闪过，不过就那么一瞬，他又恢复了冷峻的脸，“我只相信任何事情都不会空穴来风。”
“如果您确定这样说，我不想解释。”我用很坚定的眼神看着他，不带一点恐慌和胆怯。
他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将我放开，重新拿起那张拍照的单子，仔细的看了又看。
我忽然想到，这不过就是一张图片的复印件而已，既然左陌苒给我看的是这个，那他手里也一定没有化验单的原件，那么…“你这些是哪儿来的？”
这个时候左陌苒好像也开始动摇，反复看着手中的纸，“快递公司送来的。”
“您不知道照片可以PS的吗？”
我已决定把这事烂在肚子里，除非他左陌苒找出我做人流的视频图像，否则我绝不可能承认！尤其是今天晏琳告诉了我那些事情之后，我担心如果没有了左陌苒的庇护，董事长下一个临幸的人就会是我。
左陌苒沉默了下，说：“你的意思是？？”
他这样说，也许是真的相信了我说的话，我从包里把那天准备好的化验单递给他，“这是复查结果的原件，您看您选择相信哪个结果。”说完我像是解决了一件大事，坐回到沙发上抽出我的女士烟点燃，吐出一口烟雾后说：“如果我真在第二天就去打掉了孩子，你想我前一天晚上，还会告诉你吗？我又不傻。”
左陌苒拿起人流单的复印件和化验单的原件，一遍又一遍的对比着，像是很痛苦的在做选择。终于，他将复印件放进了身旁的碎纸机里，刚才他拿来质问我的证据被绞得粉碎。
我知道，他再一次选择了相信我，我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掐灭烟头起身走到他身后，伸出手穿过他的腰际，把脸贴在他的后背，将他紧紧的搂住，“谢谢你的信任。”
“我想是我错怪了你了。”左陌苒幽怨的说。
我也不想去知道，他是真的相信了我，还是仅仅因为看我决绝的态度，暂时不追问下去。不管怎么说，他不会再纠缠在这件事上，而我，在他这儿也重新获得了信任。虽然这样的信任，或许是源自他对芯蕊而不是对我的。
“你先下去吧，等下我和我爸还有点事要谈。”
左陌苒终于放开了我，同意我离开他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