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绫婉不明所以,扭头看去:
虽至辰时,日光却并不烈,站在山顶俯瞰,周遭的一切尽收眼底。
高高低低的村落,暧暧的炊烟,林中仍微笼着雾气,树木的形状看着不甚清明,温和的曦光隔着枝叶侧侧打过来,透着一种朦胧的美感,林中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却显得异常悠远,真应了那句“鸟鸣山更幽”。
没有喧闹,没有争夺,平静而温馨,像世外桃源一般,成为一方净土,给了这浮躁匆忙的乱世一丝慰藉。
东绫婉觉得自己心跳都停了,一缕清风吹过来,扬起她未束好的发丝,东绫婉缓缓闭上双眼,唇角舒展开了两个月以来第一抹无忧的笑容,萧乾负着手看她,薄唇微勾。
再次睁开双眼,一只宝蓝色的荷包自头顶垂下,东绫婉愣了片刻,几乎是抢下了这只荷包,手里摸着那半柄玉梳瞧了又瞧:“谢谢你,萧乾。”
谢谢你,将它保存的这样完好。
“我……”片刻之后,东绫婉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到底是王爷,那样直接唤他的名字,似是不大好。抬头,却见萧乾一脸笑意看着自己,显然并不在意。
“知你喜欢高处,便想着该带你来山顶转一转,可还满意?”萧乾并未等她回答,而是忽然抓住她的手,“走吧,这山间有一眼泉,我带你去瞧瞧。”
东绫婉任他拉着,唇角上扬弧度之大连自己都未曾发觉。
萧乾带着东绫婉四处游走,到午膳时候也未返回寨中,看出东绫婉体力不支,便为她猎了一只大雁做食。
萧乾手艺还不错,外皮被烤得金黄,看上去很是可口,不过东绫婉这种锦衣玉食惯了的娇小姐,虽然有幸能吃到化齐王殿下亲手做的膳食,却免不了还是会有些嫌弃,相比之下,倒是萧乾那一手“飞石猎雁”让东绫婉惊艳不已。
萧乾这辈子头一次动手给一个女人做吃的,却没想到被她如此嫌弃,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想到此处萧乾不禁苦笑,自己忙活了大半天,这女人吃的时候一脸嫌弃也就算了,偏偏他记得自己将这只雁打下来的时候,这女人可是双目放光的看着他!原来自己洗手做羹汤的心意还比不上这一身武功更能入她的眼。当真是,让人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直至西日渐沉,二人才漫步下山。
“这个生辰,过得可还舒心?”
东绫婉侧头看他:“生辰?”
是的,六月十一,她的生辰,连她自己都忘记了,他却……
“本想你是东家的女儿,钱能买得到的,你自然也不稀罕。觉着你这时也是没心思过生辰,便想着带你来登登高,舒缓一下心绪。”
“有句话说来俗气,然……逝者已矣,生者节哀。”
“皇京里的事也是极磋磨人的,你身子本就不好,莫要想得太多反拖垮了自己。况且,本王认识的东绫婉,可是个十分厉害的姑娘,岂会因遭受挫折而一蹶不振,可是?”
萧乾半开玩笑地和她对视,东绫婉的目光有些躲闪:“殿下。”
她垂下眼帘,今日的萧乾委实怪异,让她极不自在……忽然想起了什么,东绫婉将腰间的一直带着的护生荷包解了下来:“这荷包,也该物归原主了。”
萧乾看着东绫婉手中这只荷包,深沉的目光让人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拿在手里看了看,却又将它塞进了东绫婉手里:“护生,护身。既是如此,你便都留着罢。”
“这……”东绫婉皱眉。
“我既说过要护着你,便决不食言。东绫婉,你记住,这是我给你护命的东西,不许弄丢!”萧乾的神情极其严肃,脸上却有一层可疑的绯色,白俊的脸上,这一丝绯色格外明显,“东绫婉,保护好自己,我……”
萧乾欲言又止,似是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东绫婉快速后退了一步:“殿下,绫婉内急,先下山了。”
东绫婉说完头也不回,提起裙摆沿着山道跑开了。萧乾放下微扬的手,略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快步下山。
东绫婉一路跑出很远。
不该是这样的,情爱之事,不是该像她与阿璟一般,泼茶赌酒,对月吟诗,如今怎会变成这般模样?萧乾对她太好,好到让她为之恐惧!
不,东绫婉,你只是太脆弱,只是在这种时候需要一个依靠,这不是你愿意的!你对他只是利用,无关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