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我不服,是我曾见过最好的。”东绫婉的脸上不由挂上些许怀念,又似乎透着些许惋惜。
听她这话,邵瑛却是不信:“你便嘴硬罢!”说完,邵瑛猛的一拍脑门,“话头又叫你带偏了去,我今日来是要与你说二房那事!”
“唔。”东绫婉甚是无趣的哼了一声:“你既是开了口,我自不会不卖你这个面子,只你那二姐姐我是极看不惯的,先前顾着你表哥颜面才不曾果真去动了她,你若能叫她不再惹我心烦,随你如何处置。”
邵瑛一听便笑了:“此事简单。”
东绫婉听罢,猛一抬头:“哦?你如此说,我倒好奇得紧,什么法子?”
“现下我成亲在即,她这做姐姐的倒是待字闺中像什么样子?老祖宗的意思,我那二婶是个拎不清的,邵琏的婚事叫我母亲做主,此番连上四姐儿邵琳一并瞧瞧门当户对的人家,将亲事一同定下来。”
邵瑛瞅了瞅东绫婉愈发上扬的嘴角:“你若不再与我添乱,我便叫母亲与她寻个远些的婆家,那时她再想回辽歌,自是难如登天。”
邵瑛说完,便拿一双眼盯着东绫婉,无声的询问。
“好。”东绫婉面色淡淡,一双眼盯着邵瑛,不知在想些什么,“你既是能替我解决,我自然没得话说。”
邵瑛点点头,也不说话,一时沉默。
“既是如此,我家中还有些事,不在此处搅扰你了。”看着东绫婉有些凉凉的眼神,邵瑛不知为何,心中隐隐的有些不舒服,站起身来,“我先去了。”
东绫婉见是如此,也未曾表露旁的情绪,站起身来,微微点头:“去罢。”
邵瑛总觉着东绫婉看向她的目光中有些叫她难以理解的意味,想开口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便只能点点头,转身向外走。临近院门时忽又驻足,回过头来,有些犹豫的开口:“你……权力场上瞬息万变,女儿家安于后宅有何不好,你为何非要冒险插手这些事?”
东绫婉抬眸看向邵瑛,似是好奇她为何会发出这样一问,却也不曾开口问她,只是笑了笑:“这世上所有的人,但凡能叫你一辈子靠得住的,只有自己而已。你永远不能预知自己何时会遭遇不测,何时会遭遇背叛。”
“你……不信我表哥?”
“话……也不能这般说,似你表哥那般的人物,我总不能一辈子将他拘在身旁,雄鹰总要是有展翅高飞的地方与志向,我若不自强一些,怕是离了他也活不了多久。”东绫婉抬头看看天空,轻轻一笑,思绪有些遥远。
“你问我信不信,我倒也可答你,我不信。不论是你表哥也好,阿寻也罢,我可以掏心掏肺的待一个人好,却不能交托所有的信任。我并非是不信他这个人,而是我不信将来。然而……我虽不信,却愿意同他赌,拿一辈子去印证。”
东绫婉收回了双眼,倏的转头看向邵瑛,“将来是无法预测的,现下再如何坚定承诺不会改变,也都不过都是愚鲁可笑的想法。有些改变,让人根本无法察觉,也有些改变,从不会过问人的意愿。”
东绫婉笑了起来:“这正如有些臭男人给你的承诺,甜言蜜语该听还是要听的,然而该不信还是要不信的。”
东绫婉忽然语重心长叹一口气:“人们总说命运命运,都说人定胜天,然而有些事的确是人力难为。命与运,人或许改得了自身的命,却改不了天下的运,改不了岁月滚动的碾压,故而,学不会适应的人,总是要被放弃的。”
“承诺这样的事,你若全然信了,怕就要受苦了。”东绫婉双手撑在桌上,十指交叉垫着下巴,微微露着笑容,姿态优雅,靓丽而从容,直叫人怀疑这样美好恬静的女子为何会说出这般厌世弃俗的话。
“我这还不曾成亲,你便与我说这些!”邵瑛垂下眼眸,嘴角一斜,“你这女人,惯是会带歪旁人。”
言罢,邵瑛转身离去。东绫婉看着那人身影,不觉笑得有些无奈:“你自个儿问我,如今却反来怪我。”
并非是她将这世间的人想得过于不好,只是这天底下的男人大多一个德性,女人原本便势弱,若是一头扎进去,只怕大多下场凄惨,寻幽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她教她防着一些,有何不好?
承袭祭典在即,而一场大的盛典,总是要操持许多的事,秀妆若是留在人身旁伺候尚可,可若叫她操持大事却是不行,里里外外只灯染一人忙活,显然是有些吃力的。
灯染与烛华成了亲,也便不再适合留在她身旁做大丫头,灯染又并非留恋权位之人,留在家中,如普通妇人一般相夫教子,倒是过得十分安稳,此番若非手边无人,近日辽歌天气又不甚好,东绫婉不大愿意动,也不想再叫她回来操持。
东绫婉想着,现今她身边,倒是的确该寻两个得力之人。先前四使者调回她身边,她是看好其中一人的,只不知这人心性如何,现下她仍在观察。
凤凰卫里头是排资论辈的,四使者、八神侍皆是每一辈里的英才人物,使者分管外事,神侍操持内务,便如朝廷的文武大臣,一安邦,一定国,各司其职。
内部调度,主子不在时,便是由上一任统领来定夺,每一任统领或是暗卫离职后皆会由东氏出资,或颐养天年,或出去江湖漂游,只消不做有损主家之事,一般每年回来留个底儿,旁的并不拘束。
一般而言,正副统领皆是从神侍中提拔,故而此番东绫婉调四使回来,倒是叫灯染吃了不大不小的一惊。
眼下凤凰卫这一拨关键人物与灯染烛华亦是同辈,凤凰卫中,除却两位统领,旁的人皆是单字为名,东绫婉看中的那人同是名女子,唤作融,四使中主管北方事务。
此人武学功底四使之中倒并不出彩,模样也只周正而已,胜在行事稳妥,杂七杂八的心思要少一些,十分务实,甚得东绫婉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