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确都比东绫婉大了些,但也不至于差一个辈分的罢,一个大一岁,一个大四岁,差很多?看着暗自在一旁憋笑的梁紫霄与神色古怪的另三个人,萧家兄弟同时假咳了一声,故作不知地别过了头,东绫婉这个女人,就会找事!
然而,这两个人心里想着就那样算了,梁紫霄却从来不是个安生的人,眼见如此好的笑料,自然要好生打趣一番,谁知才刚要开口,便听见萧乾在一旁搭话:“阿霄如今正到而立之年了罢,说来也只比仲演小了一岁。怎么,胭脂姑娘的香闺还是进不去?”
萧乾瞥了梁紫霄一眼,满脸打趣的意味,他最近可是听说梁紫霄这厮有事没事便去风月坊缠着人家胭脂姑娘,害的人家胭脂姑娘堂堂一个风月坊正经八百的主子,如今根本就不敢往风月坊里走,连她原本住着的地方也都换了,唯恐再叫这等登徒浪子寻见。
萧乾说话时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然而却能一针见血戳在了梁紫霄的痛点,此乃萧乾克敌制胜法宝之一。梁紫霄时年三十岁,杨肇三十一,差不多的年纪,却是一个有妻有子、和乐美满、名利双收,另一个一向自诩风流才子,却无论如何也赢不得心仪女子芳心,一日日吃着闭门羹,这对梁紫霄而言可谓是莫大的调侃了。
梁紫霄叫萧乾这一席话堵的哑口无言,只得讪笑,堪堪作罢。
趁着此时围在周边的众人仍处在吃惊之中,东绫婉很容易便走到了灯摊的最前头,再次对着那老板说道:“将那最大的给我取下来。”
东绫婉看上的那盏天灯是这家摊位上最大的一只,七个人一路走来,东绫婉还是头一回见着这样大的灯,随时挂在嘴上头看不真切,但东绫婉估摸着能到她的肩膀。
那是一盏素绢面儿的八角天灯,与这摊位上其他天灯花灯不同,上头没有题字,也没有作画,只有素绢上原本印上去的烟烟笼笼两抹淡淡轻云,底下八个角上各缀着一小绺轻飘飘的红流苏,素雅中不乏辽阔,虽说不若这满架花花绿绿的图画热闹喜气,却也是有一股别致风味。
“这位小姐一瞧便是外来客,不知咱们辽歌城里头近年来过上元节的玩乐,这康家灯摊上最大的那一盏天灯,并非拿来卖的,是灯魁,只送与隐语猜得最好的那人。”身边有一好心之人提醒道。
所谓的隐语也就是猜灯谜,只有南方才有这个说法。大邺幅员辽阔,各地风俗略有不同也是难免,就如花神节,在凉都一带便是二月十二,江南一带是二月初二,过了上文关以外,便是二月廿二。
东绫婉微微蹙眉,有些尴尬,这才算是明白为何方才众人皆要看着她了,她虽是长在辽歌,如今却也与那外乡人无甚区别了,人家拉帮结派三五成群,只有你谁都管一管!
东绫婉抬头望去,只见每个花灯皆在角落里印着一枚方方正正的印章,借着灯光,依稀可看清那上头“康氏花灯”四字。
正当此时,萧乾六人也一并走来,只听梁紫霄道:“哦,几年不上街,却不想竟叫我错过不少新玩意儿,可惜,可惜!”
东绫婉向着几人望去,却见六人面上皆是一副不解有颇有趣味的神色,心中颇为疑惑,若是那王家表兄妹与阿巡皆不知这新玩法尚且能说的过去,然而,浚风与梁家兄妹这三个多年长在辽歌的人也不知这玩法,也是真叫东绫婉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些人上元节都在家中做什么了?睡觉?
对此,东绫婉甚是理解不能。
经过几人一番谦虚问询方才得知,每一年中想要得到此灯之人不在少数,其中更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自然也不乏这些高门贵女、贵公子,这也就是为何这灯摊设在这条街最偏远之地,因为它的背后有大片空地,能够盛下一会儿将为此灯赶来的大批人马。
凉都城中虽也准许百姓提灯夜游,然而如此大肆聚众行径若非官家批示准许是绝不能有的,毕竟是皇城所在,与别处不同,民风要严谨许多,节日习俗之时,相关的管束也更加苛刻,比不得其他辖地的百姓自在。
东绫婉自然是来了兴趣,一旁萧家堂兄弟二人却皆是有些担心,今日几人出行皆还算低调,与寻常百姓混在一处,顶多也就叫人觉着只是家中富贵些罢了,然而若是待一会儿,这城中诸家千金公子皆聚集过来,难免要弄出些有的没的。
毕竟几人的身份摆在那里,若是叫人说破了恐怕到时候这一条街都别想着安宁,尤其是萧乾这棵最招风的大树。这可是在化齐如土皇帝一般的人物。东绫婉心中是如此想的,然而,其余几人却是在心里头一个想到了东绫婉,这女人太能招惹是非,实在不能叫她总呆在这等人多之地。
东绫婉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我也就是想要几个雪里红带回去哄哄杨家那两个娃娃,至于这灯,倒是并不非要它不可。”东绫婉挥了挥手,“交予旁人办便好,咱们还是不要久滞了。”
东绫婉对着几人笑了笑,似乎在征询意见,见几人皆不说话,也便当成了默认,看了众人一眼,自个走在了前头。
众人心中自然也知这是最好的结局,若是东绫婉的脑子在这时候别扭起来,那可就要出大麻烦了。
“二小姐怎的这就要走,那花灯算是这辽歌城独一份,且年年不同,二小姐果真不要争一争?”一阵莺语娇俏无比,带着几分刁钻,几分泼辣。
看着来人,萧乾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要出事!
此番前来的正是邵家千金的车马,一抬头便见几个仪态万千的少女,打头的正是邵家最得宠的小孙女儿邵瑛,左右是二姑娘邵琏、二房表姑娘孙幼鸢、邵四姑娘邵琳,以及邵家三房里唯一的嫡子,大房与邵瑛同母所出的嫡子邵玢。
说话的,正是这最小的六姑娘邵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