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祎隋见秦祎祎又是往那边瞅,心下更认定了林正青那小子不是个好东西,否则也不会叫一个小姑娘才初初见了两面,便只记着往她那里瞅,凤池国的按司,虽说不曾有大邺的公主尊贵,然而见了美貌少年却也不该挪不动脚,不是这人耍了手段又是什么?
秦祎隋有些生起气来,整日混迹在青楼里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小妹怎能叫这样的男人迷了眼?简直胡闹!
心中愈是这样想,便越是生气,眼见秦祎祎的目光还在往那边瞧去,秦祎隋最终忍不住还是忍不住站起身来,一把拉起秦祎祎往门外走去:“众位,家中有要事,在下先行告辞了。”
好在,即便秦祎隋此时心中甚是不忿,有遏制住了自己想发怒的想法,不曾彻底失了神智与规矩,临走到门前时,还是嘱咐了门旁的婢女一句:“家中有些要事,先行告辞,望姑娘向二小姐代为通禀一声,多谢。”
东绫婉是一个不喜热闹的人,故而即便这宴会主角该是她,也不曾走出门厅去与众人共同宴饮,不过最初回来时与众人喝了两杯便被提前安排好的丫鬟借口二小姐身怀旧疾请走了。
东绫婉自然是不留恋的,作揖陪了个礼满满饮了一杯酒水便折身回了阁楼,留下融在外头安排。然而临走之前,却是看向某个方向,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众人即便心中觉着有些异样,却到底也是接受了,毕竟东绫婉这个病秧子的名号天下人皆知。与此同时,众人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这东夷府虽强大鼎盛,这新任家主也是背景不凡,后头有靠山,这到底是熬不过身子弱,便是再如何聪慧,一个病秧子又能再翻起什么大的风浪?
思及此处,对于东绫婉的赔礼,众人欣然接受。
诸如此类宴会,做人即便心情不佳,也是带着笑前来,如今见东绫婉亦是有弱处可寻,这笑容自然是愈发真心。然而,毕竟凡事自然皆有个例外,相比于众人,东郭准有些强颜欢笑了。
其实今日他是不想来的,正如东绫婉说的,见了他恶心,他见了那女人有何尝不恶心?尤其现下才与那东绫婉撕破了脸皮,如今这般,他自然是更低了一头,那东绫婉心中不知何等得意!
东绫婉的笑容,他是看在眼里的,即便这里不止他一人,那女人临走前的笑容,定然也是冲着自己来的。看看这满宴园歌舞升平、推杯换盏的场面,东郭准莫名怒上心头。
一个女人抛头露面罢了,却仍旧毫无低调做人的自觉,当真以为是没人治得了她?男人和女人天生便是有差距,便是她东绫婉是一个再如何能耐的女子,难不成还果真以为自己能翻出什么风浪?
想他东郭准从一个年幼丧母失势、人人皆不看好的落魄嫡子一路爬到如今这个位置,将继母、庶母与诸多庶出子女一并压在脚下,其间不知历经多少,又岂是东绫婉这个黄毛丫头可以相提并论?东绫婉这个女人若是不给她一个教训,她便永远不晓得自己姓甚名谁!
一向习惯了宴会这种虚与委蛇场面的东郭准看着这宴园内满园繁华,从前经历过的百般忍耐,忽地就不想再忍了。同样是一家之长,东绫婉既是这般嚣张放肆,行事不忌,他又何必畏手畏脚,不敢行事?
思及此处,东郭准觉得自己仿佛看明白不少,他如今早已不是曾经的落魄嫡子,他已然可以站在一个很高的位置,不需要再如曾经一般小心翼翼。
东绫婉这个女人虽令人生厌,然而这行事作风也不得不叫人承认,的确是有些大家气度。东郭准冷冷一笑,起身离去。
这世上有一句话叫做先下手为强,怪不得我狠心,是你东绫婉欺人太甚!只消他此番能抢占先机,即便东绫婉将他的事宣扬出去又如何,他只消让人晓得这消息是从东绫婉处传出的,恐怕也就没几个人信了。
有时候人不得不承认,无论你这个人是好是坏,名声的确重要,一个是天下人皆知的红颜祸水、蛇蝎女人,一个是向来名声不错的世家公子,世人自然晓得该信谁。
东绫婉,便是你手中捏着我的把柄又如何?名声不好,便是你最大的败笔,站在风口浪尖,却仍旧嚣张行事,万人唾骂而不自知、不在意,注定将是你行事最大的阻碍。
漫步回房,沐浴更衣,东绫婉总算觉着身子疏松几分。从东夷府到苍翠山,果真算不上有多远,然而谁叫东绫婉便是生了一副病弱的身子,即便平日里总是喝这药,寻常时候也不露什么大毛病,然而到底是经不起折腾的。
东绫婉这样的身子原本便不适合跳舞,从小也没有人去勉强过她什么,除却一些简单的舞步,东绫婉几乎从没有跳过舞。今日的祭祀舞实在是被逼到了份儿上,不得不跳,为此东绫婉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
尤其是飞跃上鼓面的时候,她从不曾习武,没有内力,只能借助于红绸,更是容不得一点马虎。上山、祭祀、再下山,一路返回东夷府,东绫婉身上其实没有剩下多少力气,可她身为一府之长,即便景况如何狼狈,该有的姿态还是要端着。
东夷府的面子不能丢,也不能由她东绫婉来丢,且最不该在今日这样的场合来丢。东绫婉是个傲气的女人,她不容许自己在别人面前有一丝一毫的狼狈,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候。
东绫婉是个病秧子,的确,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然而,世人却从不会因你的不适而对你心怀宽容,尤其是东绫婉这个位置的人,若是没那个本事,便不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