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她,虽身处花季,却没有一颗花季少女该有的心,能让她安心的就只有势力、权利,握在自己手中的势力和权利!她喜欢实实在在的东西!
她并不觉得自己伤害了谁,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告诉她,她很能伤人,在不知不觉中伤人。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她也不是认死理的人,她知道自己跟他们是不一样的,至少在对待某些事的想法上,他们是不同的。
或许对他们而言,自己就是那种不可理喻的人,就像对自己而言他们也是不可理喻的人一样。但是,她爱上了一个自己觉得不可理喻的人,那么她就必须去迁就他。
或许在他的世界里自己真的错了,而自己也确实伤害了他,或许很深很深。
既然如此,她不介意示弱,不介意道歉,不介意放下身段去挽回,她必须学着去接受他的世界,接受他的思想。从前是他不肯放手,如今是自己,其实都是一样的,在努力的迁就对方,一再迁就。
她不知道谁对谁错,但她知道,他失望的目光自己不想看到,一点都不想!每每回想起那样的目光,就像有人用一把钝锈的刀子在她的心上剜了一个又一个的窟窿,那种滋味真的不好受。
她不希望他失望,更不希望他对自己厌恶,所以,她改。
东绫婉痛苦的揉了揉头,虽然早已反应过来自己如今是在家中,然而对于此前的记忆却是有些模糊。
“不好!”东绫婉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急急忙忙就要穿鞋下榻。
“小姐,怎么了?”寻幽不解,东绫婉向来是从容不迫的,究竟是什么事,竟叫她如此慌张?
“我临走时吩咐叫你安派人一直将那汤一直放在小火炉上温着,可还在?”东绫婉忽然抓住了寻幽的手。
“在!”寻幽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一直叫人盯着,现下还在小厨房。”
“那就好!”东绫婉舒了一口气,“快,更衣梳妆!”
东绫婉平日不爱太多人近侍,总是嫌弃人太多,围在自己周围太憋闷,平日里伺候的只寻幽一个,顶多再加一个秀妆,今日却是一连叫进来八个侍婢,上上下下总算是用最短的时间将东绫婉打点好了。
“走!不对,汤!”东绫婉才走了一步,却发现自己把要带的汤忘了,连忙吩咐人去取。
眼看着天色已经有些泛白,东绫婉心中暗暗着急,昨晚叫秀妆去告诉他自己今晚会去,结果却睡了一晚,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自己在耍着他玩?
东绫婉越想越不安,心中有些烦躁,便径直向着小厨房去了:“罢了,本小姐亲自去!”
东绫婉到的时候,一个侍婢正在包着毛巾将小砂锅从炉子上端下来,那奴婢一回头,却见东绫婉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进来,一时受了惊吓,手上不知不觉便松了力道。
“小心!”
东绫婉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的伸手去接,等到她反应过来自己手里捧的是什么的时候,手已经被烫的红肿了。
寻幽早在那婢女回头时便感觉情况有些不妙,顺手就抽过了晾在一旁的毛巾,在东绫婉接住小砂锅之后就迅速将毛巾往砂锅上一搭,将砂锅端走了。
这汤虽然一直是用温火小炖,却也同煮沸差不多,哪里是一个肉体凡胎能接的?尽管那砂锅也不过在东绫婉的手上停留了一瞬,东绫婉的手指还是快速的冒出了小水泡。
眼见东绫婉被烫伤,寻幽也管不得什么上下尊卑,直接抓着东绫婉的手就往旁边的冷水桶里按,嘴里一边吩咐着身后的人:“快,去请府医!”
“别!”东绫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如今已经是凌晨了,等自己进城天就要亮了,再不走定然就来不及了。东绫婉皱着眉头,“去收拾,现在就走,府医带上车!”
“小姐,您的手不能拖!”寻幽一边按住了东绫婉的手,一面吩咐身后的人,“去冷库拿冰!”
“寻幽,连你也胆子肥了,竟敢质疑我的命令!”东绫婉的声音渐渐变凉,让寻幽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灯染从门外进来,却正听见这样一句话,立刻冲到了跟前,对着小厨房内的婢女喝道:“都出去!”
若是东绫婉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出格之事,那可就瞒不住了!
“你也别紧张,只是挨了一下,烫伤并不严重,等它慢慢消掉就好了,不会留很明显的疤痕。”寻幽只以为东绫婉因为烫伤和耽误了去见萧乾而心情不好,便低声解释道。
女儿家都是爱美的,寻幽相信即便是东绫婉也不会例外。
东绫婉伸开手掌看着自己的手,十指的指尖处都已经起了小水泡,刺痛难耐。寻幽动作很快,并没有给东绫婉足够的时间让手掌去接触小砂锅,故而只是微微有些灼红。
这时候,府医已经赶来了,东绫婉看着寻幽将自己的手掌递给府医,心中忽然闪过那日她从风月坊追出来后故意倒地后他的反应。
东绫婉忽然有些打起了退堂鼓:“你们说,他会不会又以为我是故意的?”
寻幽、灯染,乃至不明情况的府医都噤了声。
东绫婉有些颓败,手渐渐从寻幽手中脱离,黯然地蹲在了地上。
东绫婉看着自己十指上一个一个的小水泡,有的甚至几个连在一起,变成了一个黄豆大小的水包,里面还流动着微微泛黄的液体,伴着一阵阵的刺痛一点点刺激着东绫婉的心。
那时候,她只是想要他扶自己一把,想找个台阶下罢了,可是,她没想到他会想那么多。她也不会算计他什么,他又为何要存着如此防备的心肠?
她觉得那只是玩闹罢了,即便有些小心思、小算计,也不会对对方存着什么坏心思。就像她与阿四,正因为熟知彼此的性子,故而才会常常故意逗逗对方,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互相嫌弃、互相贬低,但是,又怎么会是故意的呢?难道他以为谁都值得自己那样吗?
她,没有把他当外人啊!
东绫婉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起身往外走:“我还是不去了,灯染,替我送去吧,他若有什么话,也记得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