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先前林琦娟与杨起的婚事,虽知道的人不多,却也传出去几分,毕竟林琦娟在这辽歌城中大小也算个名人,尤其是在东绫婉不曾回来之前,她与所以可是嚣张了十几年。
若是此时林琦娟诈死的事情揭露出来,少不得要牵扯上杨家,到时候,不仅杨家那边不好交代,百姓也还不知会将此事揣测成什么模样,悠悠众口难堵啊!
看着当在自己面前死捏着自己手臂的林二,邵瑛将目光定在了林二的手上,林二此时也放才意识到不妥,连忙收手。邵瑛撇了撇嘴,“江湖道义,这句话我还是晓得的。”
邵瑛说完也不理会沉浸在她这话中不能回神的林二,径自走了,其实只要细心还能发现,尽管神情悠闲,她脚下的脚步却有些急迫。
邵瑛在拐角处遇见了郑少帆,一身月白色袍子,很俊秀,像画里走出来的公子哥,若是他的面色能更好一些的话会更像。
邵瑛想起方才被林二那厮拉过手臂,莫名的就有些心虚,其实,自从渐渐放下了对表哥那段朦朦胧胧的好感,她也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样的人了。眼前这人与她青梅竹马,知根知底,故而当初母亲来询问她的想法,她不曾反对。既然最终都要嫁,还是嫁一个自己了解的。
原本她以为即便是有了这层婚约的关系,两个人也还是同从前一般相处,不想他倒是时常腾出时间里陪自己出去玩乐,也会经常弄些稀奇古怪的新奇小玩意儿给她玩。
她原本以为青梅竹马已经是男子与女子之间最为亲密的关系了,却不想这短短几个月的相处,她竟发现原来两个人之间还有这么多亲密的事情没有一起做过。
的确,青梅竹马说到底也只是关系近一点朋友,不能逾礼,两个人之间即便送彼此一件小礼物,都要有正经八百的名头,否则就是私相授受。
然而,有了那一纸婚约却不同,可以随心所欲的送彼此小礼;可以经常约彼此来家里做客;甚至,得了长辈的准许还可以结伴一同出去游玩……怪不得人家素来说什么青梅竹马、金童玉女,自小玩在一处,彼此之间却又有适当的疏离,相处时的确会比较契合。
“帆哥哥。”邵瑛笑着走上前挽住郑少帆的胳膊,卖了个娇,“这是谁惹了你,脸色的黑炭一样,你去唱戏演包公都不必上妆了。”
郑少帆原本还想黑着脸将邵瑛好生教训一顿,今日家中有些事耽搁了,为了赶上邵瑛他只好急匆匆的来了这灯摊之前,却不想灯魁之争早就结束了,烦心之际偶一回头,却瞧见林二那厮竟敢扯着她的胳膊!
林家那老二是个什么德性她不知道?这辽歌城里数一数二的花花公子!若是……若是那小子一时见色起意……其实郑少帆心里也清楚,林二虽花了些,混了些,却也没那么不靠谱,会脸邵瑛也敢动,可是,他这心里头就是……没法子不担心!
郑少帆本来是打算不给邵瑛好脸色的,然而,如今看她这般撒娇卖乖,却又是实在生不起那个气来,毕竟是自己从小宠到大,着着实实要疼宠一辈子的女子,有任何舍得骂她?
郑少帆盯着邵瑛看了半晌,最终也只能叹了口气,道:“你以后离林家老二远着些,省得叫那厮带坏了你!”
邵瑛心虚了,果然是叫他看到了啊,林正青这个扫把星,得亏是帆哥哥相信她,没有生气,要不,她定要找到林家去将林正青那小子打出个好歹!
邵瑛自然应下的很爽快,林二身上整日粘着些脂粉气,熏人的很!再说了,她还怕与那人接触时日久了他来荼毒帆哥哥,带坏了他呢!
“帆哥哥讲话素来温和,却不想还有如此一面。”邵瑛打趣。
平日里若是见了面,帆哥哥定要十分谦和有礼地道上一句“林二少”或是“林二公子”,今日确实一口一个“林家老二”,一口一个“那厮”,可见对林二意见不小。如此看来倒是叫邵瑛安心不少,该是不会轻易叫林二那厮带坏了去。
郑少帆默然,只讪笑,不说话。说什么?难道承认自己像个女儿家一般吃味了?
护城河畔,小亭侧,七人轮番执笔,在半人高的天灯之上题下福愿。然而,即便只是这样一个小举动,也引得几人暗地里勾心斗角了一番,既不想叫人看出心内想法,却又不能写的太过超脱实际,最后,这福愿就完全变了味道。
为何?半人多高的一面素绢,每人每面只题一字,如何能不怪异?
起了这个头的是萧巡,提笔便是一个“康”字,萧巡酷爱狂草,饱蘸浓墨,龙飞凤舞一个字,很细很瘦,飘在素绢最左侧,大片留白,倒很有意境。萧巡写完,看了东绫婉一眼。
接着是萧乾,东绫婉原以为他会用惯用的行楷,却不想是先生的瘦金体,线条细细长长,笔力瘦劲,于转折处藏锋,瘦而不纤,题大字与素绢之上,尤可见其风姿绰约之处。题的是一个“乐”字,题后同是看了东绫婉一眼。
再往后是王家表兄妹,东郭准与萧乾一般惯用行楷,最中央处规规整整一个“顺”字,王莺时则是一个“安”字,用是籀文,又称大篆,搁笔后瞧了一眼萧乾。
梁紫苏立在一旁细心观察着一个人的神情动作,随后提起笔,默而不语,蚕头燕尾,落下一个平缓低调的“和”字,习的是较之篆书更为简约,更为古朴端庄的汉隶。
梁紫霄很早就看不惯这一群人写一个字也要磨叽半天,见梁紫苏搁笔,提起来潇潇洒洒便写了两行诗:美酒佳人,尽皆来哉;厄难苦楚,大可去也。
总算是见着人写了句长的,东绫婉也就没心思抱怨这愿望不着调,提笔将最后两面补上,一面写道:富贵长宁,鹏程万里。
另一面则写道:对月以灯祈愿,望恕不恭。末了用小字写上:邺文帝三十六年正月十五日夜,萧乾、萧巡、东郭准、王莺时、梁紫霄、梁紫苏、东绫婉等七子,于辽歌护城河畔,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