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奚被吕良哄着,虽然多少还是有点儿不满足,嘴巴还是任性地撅着,可心里已经轻松得多了,轻松得想立刻蹦上马背,甩着马鞭唱着歌,撒着欢儿的纵马驰骋。
吕良想弯腰拾鞋给严奚穿上,刚把他往榻上一放,严奚立即手足并用,像个猴子似的窜到吕良背上,折叠起两条小腿,把脚藏在屁股后面。
吕良单手托着他,背了他颠了两下,又一举手上的两只靴子说:“该回府吃饭去了,你这样猴到哥哥身上,可怎么穿鞋子?灵澈不打算下地走路了?”
严奚歪着头说:“灵澈不打算走路了!让哥哥背着就行,不用穿鞋子也能回家。”
吕良被他气笑了,“皇帝陛下还是穿上鞋子吧,穿上鞋子哥哥也能背。”
严奚咯咯直笑,把两条腿垂下来,听任吕良给他穿上鞋子,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地唱道:“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下午的君臣同乐会,乐府司果然费尽了心思,极力投小皇帝所好,准备的都是些插科打诨、翻筋斗耍把式的热闹节目;还别出心裁地预先通知朝中大臣:谁家有乖顺出奇、调教得当的小宠物,都可以带到宫里来展示表演。
工部已用锦缎彩绸,将勤政殿前的广场改造成了一座巨大的暖帐;帐内生着火盆,转着圈地摆满了一盆盆馨香怒放的花卉。
暖帐坐北朝南放着一张长案,遵循皇帝陛下的圣意,案后放着的是一张阔大的软包靠榻;长案下沿着东西两溜,按照文武百官的品秩,也都安置了小食案,案上瓜果梨枣、茶水点心……,摆放得满满当当。
吕母坐在靠榻正中,右手边坐着严奚,左手边坐着吕良;玉匣和香秀,一人一个小圆蒲团,跪坐在食案两头,给严奚和吕母剥着栗子、松子。
大臣们也都兴致勃勃,急不可耐地相互介绍、展示自己带来的宠物:有会说话的八哥儿,有会作揖磕头的小狗,有会竖蜻蜓、只两条前肢走路的猴子,有会追着自己尾巴、满地打滚的狸奴……
动物种类五花八门,甚至有人带来了自己战无不胜的斗鸡。
许贺一溜烟地跑到主案前面,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两个竹篾小笼子来,说:“干娘,一会儿在场子上表演,干儿子怕离得远了,干娘看不清楚,提前拿到案子上演给干娘看看,儿子的这两只大将军啊,一个叫作‘油头大将军’,一个叫作’黑面大将军’;
不是儿子吹啊,儿子的这两个大将军,打遍江州城无敌手!现在来京已经一个多月了,西京城也没遇到过对手!
阿伊莎对它俩,可喜欢、可宝贝着呢!要不是说带出来给干娘看,根本不许我离了她的眼睛,单独拿出来……”
他一个劲地絮絮叨叨,严奚和吕良起了好奇心,一齐起身探头去看时,却原来只是两只黑不溜秋的蛐蛐儿。
严奚与吕良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嘁”了一声,一齐跌坐回榻上去。
许贺举着蛐蛐笼子尴尬地站着,不能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问:“陛下不喜欢?哪有小孩子不喜欢蛐蛐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