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良见严奚动了,就站起来俯身察看。
严奚假装睡意未消地揉着眼睛,身子又翻动一下,伸出胳膊环着吕母的腰,头溜到床上,脸孔趴在床单上磨蹭几下,嘴里咕哝道:“哥哥很吵,娘亲把他打出去。”
吕母忙把鞋面放回身后笸箩里,回身把严奚绞缠在脸和脖子底下的头发,小心地拽出来。
吕良哈哈笑着,把严奚环着吕母的胳膊拽下来,拦腰将他捞起,翻了个正面朝上,说道:“老幺儿越来越霸道,老大在这个家里,眼瞅着就要没有立锥之地了。”
严奚睡得脸上粉嘟嘟,眼尾红红的,斜眼乜着吕良,抓起吕母的手腕打他。
吕良见吕母满脸是笑,也乐不可支地说:“好,好,哥哥这就走,马上走。”
他往后一步步退着,嘴里说道:“哥哥真的走了哈!”
吕母笑着挥手赶他,“要走就走快点儿!把帘子也放下来!俺们连你的背影都不想看见。”
吕良笑嘻嘻地一打帘子出去了,严奚“忽”地爬起来,瞅着稀里哗啦乱晃的珠帘发怔。
吕母抚着他的后背说:“澈儿莫急,你哥哥一会儿就回来了。”
一会儿工夫,吕良端着一大盘切好的西瓜,卷着风又回来了。
严奚已经下了床,正坐在梳妆台前,吕母站在他身后,给他梳着头发。
娘儿俩在镜子里对视一眼,一齐笑了。
吕良把瓜盘放到桌子上,随手抓了块巾子擦了擦,摔下布巾凑过来,猛地两手挤住严奚的腮帮子。
吕母用梳子一下打开他的手,说:“你刚摸过西瓜,手冷得像鬼爪子一样,弟弟刚睡得热乎乎的,你再冰着他。”
吕良缩回手,搓着手背上被梳齿敲出来的红印子,递到严奚眼前给他看,抱怨诉苦道:“弟弟看看!娘这一碗水端不平,手心手背差点儿肉。”
严奚拉过他的手,替他揉了两下,抿唇笑道:“‘父母偏疼无能小’么!哥哥的手真凉。”
吕良反手握住他说:“西瓜更凉,弟弟睡得心里燥热,吃块凉瓜正好,开了胃口,午饭多吃点儿。”
吕母把严奚的头发盘好,又把四周的散碎头发编成细辫,用红丝缠了,一齐汇拢到发髻上,露出光洁的额头来,整个人看上去清清爽爽的。
吕良侧着头,端详严奚半晌,凑上去在他额头啃了一口说:“难怪古人说‘秀色可餐’,看着弟弟这副小模样,真想把他吞到肚子里去。”
吕母又照头给了他一梳子说:“知道‘秀色可餐’,就赶紧给娘娶个儿媳妇回来!二十六岁了!再过几年,这年纪都够做爷爷了。”
吕良摸着头说:“我娶!我娶!等打回西京城,我就寻摸个比弟弟还好看的女儿家,一定给娘娶回来。”
吕母唾他一口说:“什么叫‘给娘娶回来‘?个人的大事,一点打算都没有;都怪娘,打小把你送进和尚庙……”
吕良立即跳起来,抓起块西瓜堵到吕母嘴上,说:“娘啊,吃瓜!别冤枉慈恩寺的那些老师父们了,是儿忙得顾不上,关和尚庙什么事?!儿媳妇会有的,娘且放宽心吃瓜去。”
吕母笑着放了梳子,接过瓜来,吕良又拿起一块递给严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