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的许贺揉着眼睛,赤脚走到门口,睡意未消地问:“大君殿下喊我了?”
他蓦地睁大了眼,把头从珠帘外伸进来,仔细瞧了半天,“哈”地大叫一声:“大哥!”
然后猛地分开帘子,几乎是跪滑着冲了过来,一把抱住吕良问:“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严奚被夹挤在二人之间,难受地动了动。
吕良满腔无奈,单手推开许贺,耐着性子说:“天亮了再问,回你自己的屋睡觉去。”
许贺这才看清吕良单膝跪地,怀里抱着个只露后脑勺的大君殿下,殿下身上滴里当啷地,挂着一堆破纱帘子。
他抬眼一瞅床顶,只见半边帐子扯裂了耷拉下来,于是咋着舌问道:“大君殿下这是……睡迷糊掉下床来了?”
吕良一字一句地说:“快、滚!别逼我动手。”
许贺不急不恼地站起来,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喜滋滋地说道:“大哥……”
吕良猛然抬头,一个杀气腾腾的眼刀飞过来,吓得许贺赶紧蹦出帘子,边逃边说:“我还有最后一句话:铺盖和枕头都留给大哥了!我搬过来的时候,你床上光剩床板子了!”
吕良闻言哑然失笑,低头看看怀里的人。
严奚就象个被人当场抓包的窃贼,臊得把脸紧紧埋在吕良衣服里,浑身僵硬地一动不动。
吕良拍拍他的后背,抱着他站起身来说:“行了,把脸露出来透透气吧!哥哥的衣服三天没换了,这一路上的土,全都被你吸进肚子里去了。”
严奚蠕动一下,用脸把吕良松散的领口拱开,把头钻了进去。
吕良的鼻子里发出一声笑来,柔声问道:“灵澈这床上兵荒马乱、帐幔乜斜的,哥哥抱你去外屋大床吧?”
严奚想要摇头,头却勒在交衽里活动不开,只闷声闷气地说:“不去外屋,外屋都是许贺的味道。”
吕良哭笑不得,手指提着自己的交领松了松,又把严奚的脸扭出来,“灵澈变成‘钻心虫’了?一个劲地往哪儿钻呢?”
严奚第一次听到“钻心虫”这个词,愣了一下,仰着脸又傻又虔诚地问:“怎么变?”
吕良无语地看着他,严奚与他对视片刻,忽然红了脸,又一头扎到吕良的胸口上,含含混混地咕哝说:“要变钻心虫,要钻进哥哥心里去。”
吕良嘴角含笑,抱着严奚走去床边,把残破的帐子都撕下来,躬身把他放到床上。
严奚只有后背落了床,手和腿都拼命挂在吕良身上,挣扎着不肯躺倒,——吕良但凡力气小一点,早就被他拽倒了。
吕良胸中禁不住柔情翻涌,低声哄严奚道:“灵澈先躺下,哥哥去洗洗脚,换身衣裳,马上还回来。”
严奚拗劲上头,只缠着他不撒手,涨紫了脸,硬着头皮哼哼着说:“不去洗,哥哥上来。”
吕良拗不过他,只好蹬掉靴子,往严奚身上一倒,带着他往床内一滚。
沉甸甸的身子压下来,严奚瞬时觉得心底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当当,心中有种莫名的、奇异的满足感。
可很快自己就被举了起来,挪到床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