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奚夜里醒来一次,想起吕良说过的“不论什么时候睡醒,想哥哥时就让玉匣去喊一声,哥哥马上就过来陪灵澈”的话,满心想爬起来找哥哥去。
可他强忍着冲动,把这念头打消下去——哥哥今天太累了,不能吵得哥哥睡不好。
啊!为什么还不天亮?
啊!哥哥垂眼望过来的眼神。
严奚满脑子里都是那双深情的眼睛,越想越清醒兴奋。
他又甜蜜又苦恼地满床打滚儿,把脸埋进枕头里乱蹭,心里象有头喝醉了的小鹿,晕头胀脑地连窜带蹦。
直折腾到将近四更天,他才迷迷糊糊地重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严奚一骨碌爬起来,自己扯过衣服就往身上胡乱地套,边穿边冲外屋急急地嚷道:“这都什么时辰了?!玉匣怎么不进来叫我?”
玉匣忙忙地跑进屋来,一面帮他穿衣,一面回嘴说道:“陛下这是急的什么?今儿个不用上朝,好不容易才睡踏实了,玉匣叫陛下起来做什么?!”
严奚顾不得身上的带子还没缠好,光着脚就抬腿下床说:“娘亲和哥哥,还等着我一起吃朝饭呢!——哎!你不用缠这么结实!我里面的直裰还没抻开,都在腰间堆着呢!把大毛衣裳拿过来!就这么过去就行!让娘亲来给我穿。”
玉匣赶紧蹲身给他穿鞋,嘴里抱怨道:“陛下这走路喝粥的急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大冷天的,就这么光着脚穿鞋?穿双袜子,能用多大点工夫?就那么一刻也等不及的?”
严奚也不听他啰嗦,靴子一提上脚就蹦下床去,扯过衣架上的狐裘,披在身上就往门外跑。
玉匣紧撵着追在后面喊:“陛下还头没梳、脸没洗呢!就这么慌慌张张地,去见太夫人去?”
严奚凫趋雀跃地出了殿,满脸是笑地说:“脸让哥哥给洗,头发让娘亲来梳。”
东屋里冷冷清清,地上已经洒扫干净了。严奚一步跨进门去,扬起脸对着迎出来的香秀问:“哥哥过来没有?我娘在做什么?”
香秀立即跪到地上回道:“启禀陛下,昨日夜里有外派的探子回来了,说是有了江南神医的消息;大将军怕打扰陛下休息,等不及当面辞别,带上太夫人备马追去了。”
严奚浑身一僵,脚底步子停了一下,猛地满脸涨红,一头冲进里屋去。
里屋静阒无声,床上收拾得平整清爽,往日盘腿坐在上面的娘亲不见了,只有自己昨晚落在这屋里的一双靴子,端端正正地摆在床前。
“昨日夜里回来了探子?哥哥带上娘亲备马追神医去了?”
严奚没听懂似的,转过身来望着跟进来的香秀,眼巴巴地问道:“那探子长得什么模样?你看到了?哥哥说没说要往什么方向去?”
香秀见他蓬头散发,脸色由红转白,眼神直勾勾盯着自己,吓得连忙又跪地答道:“
陛下千万不要发急,大将军临行前特别嘱咐过的,让奴婢转告陛下:不要惦记着,只安心在府里等着大将军回来就好。”
严奚对她的回答置若罔闻,弯着腰注视着她的眼睛,直逼到她的脸上追问道:“那探子你见着了?他长得什么模样?”
香秀犹豫一下答道:“奴婢夜里睡得沉,将军整治妥当准备出发时,奴婢才刚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