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良的眼眶顿时也红了,抱着他流着泪说:“灵澈啊,哥哥……,知道你不光是因为被撞疼了,还因为心里对哥哥有气。
哥哥最近心里有些乱,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该怎么给灵澈解释;灵澈不要和哥哥计较,你给哥哥点时间,让哥哥冷静冷静。嗯?”
他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声音里发着抖。
严奚从没见吕良这样灰心低落过,心里不由得一痛,放下一只手,伸过来给吕良擦眼泪。
吕良沉浸在不知所措的世界里,他觉得自己身处惊涛骇浪之中,像一条在漩涡里打转的小船,只感到深深的恐惧和力不从心。
他泪眼朦胧地看着严奚,严奚还在用手捂着额头,露出一只蓄满泪水的大眼睛。
“灵澈啊,”他将严奚揽到胸前,把那楚楚可怜的大眼睛蒙起来,停了好半天才说:“哥哥送你回慈康殿,让娘亲给你擦点药油吧?”
严奚伏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不搭理他的问话。
吕良擦了一把眼睛,将严奚打横抱了起来,走到门口时,拽下衣架上的披风给他盖上。
户外风雨大作,吕良很快就被浇了个浑身湿透。他的心里一片混沌麻木,雨水冲刷在脸上,反倒觉出几分痛快和爽利似的,只弓腰护着严奚,大步往慈康殿里走。
香秀见吕良落汤鸡一样地冲进门来,吓了一大跳,赶紧帮忙将盖着严奚的披风拿掉,只见大君殿下,腰部以下的袍子也在呱嗒呱嗒地滴着水,头和上半边身子倒是干的,可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湿漉漉地狼藉一片。
吕母闻声也从里屋出来,见吕良一副寒心落魄的样子,抓过巾子,给他擦着脸上的雨水,心疼地问道:“良儿怎么冒着雨过来了?澈儿怎么了?快把他放到床上去。”
吕良把严奚抱进里屋,严奚还一只手捂着半边额头和眼睛,一只手紧揪着吕良的衣领不放。
吕母跟进屋来,小心翼翼地瞧着严奚问:“澈儿啊,你是哪里不舒服?哥哥身上都湿透了,你躺到床上去,让哥哥去擦擦头发,换身干衣服。”
严奚这才睁开眼,看着水里刚捞出来似的吕良,手上一松,眼泪又滚滚而落。
吕良将他放到床上,哑声对吕母说:“娘给灵澈找身衣裳换上,给他头上擦点药油,让他睡一会儿。我还得回军机署一趟,把今日的公文都处理完;那边有替换衣物,娘和弟弟不用担心,午饭时候我就回来了。”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严奚把脸埋在枕头上,呜呜咽咽地哭;吕母看这二人的神情,估摸是两人又闹了什么别扭,也不敢多问,只追在吕良身后喊:“良儿稍等一下,等香秀找蓑衣给你穿了再走。”
吕良大步流星的,早又一头冲进了雨幕,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他没有直接回军机署去,而是绕着府院转了一大圈,直到觉得胸口那团郁闷退散了些,才又转回军机署去。
首府的五进院落还是太狭小了,他想在无人的荒野里狂奔,想嘶声吼叫,想指着天空,指着列缺霹雳,大骂吕善直枉读诗书,鬼迷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