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正四年二月初一,严奚在紫宸宫孔怀殿,为严覃举办过最后一次法事,将严覃的棺椁送入了修建完毕的陵寝。
刘登的棺椁,已在去年的六月初五,先严覃一步迁到地宫中了。
石元庆的棺椁,埋葬在骊山脚下,距离严覃的地宫十里之遥;在他坟头墓碑的两侧,分别埋葬着当年石元庆做给严奚的小弩和三生有杏田黄石。
二月初二,天子在山川坛祭祀神农、扶犁耕田;礼毕皇帝陛下率领大将军及侍卫军两千人,去往九龙山祭拜德阳君吕姜氏。
祭祀完毕,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严奚立刻传令侍卫军安营扎寨,今晚留在山寨中过夜。
阴雨天天黑得早,南屋里早早点起了灯,严奚与吕良吃过晚饭,共撑一伞在山寨里闲逛。
当年的五十名守陵军,如今已变成五十户人家,也把山寨建设成了一个小村子。
寨子里家家屋顶炊烟缭绕,轻烟在雨雾中聚成云朵,经久不散;满山的杏花都开了,丝丝雨幕中飘荡着甜甜的香气。
“咱们就快到家了,哥哥。”
严奚指着前方油纸花棂的南窗里,透出的那盏暖黄的灯火说。
南屋的五间大房,稳稳矗立在潇潇寒雨之中,看起来牢固而温馨。
“嗯,咱们回家去。”
吕良拥着严奚,将他护在雨伞下、臂弯里。
南屋里暖意融融,吕良给严奚脱了外袍和靴子,抱起他来往炕上一扔,“歪缠了哥哥好几天,这下天遂人愿,到底是留在山上过夜了。”
严奚手脚并用地爬到炕里边,满炕横着滚完竖着滚,唱歌一样地说:“下雨天、留客天,可见这是老天爷和娘亲的旨意。
老天爷的旨意,哥哥敢不听么?娘亲的旨意,哥哥敢不听么?”
他停下来趴在炕上,抬头斜睨着吕良,又一扬下巴,挑衅地问道:“哥哥敢不听么?!”
吕良脱去武袍,蹬掉靴子蹦上炕,扑到严奚身上说:“不敢!不敢!灵澈何必要将老天爷和娘亲抬出来,灵澈的旨意,哥哥也不敢不听。”
严奚被他压得吱吱乱叫,憋着劲拱了几次,也没能把吕良掀下去,最后泄了气趴平在炕上,呻/吟着说道:“灵澈不行了!灵澈被哥哥压成死蛤蟆了。”
吕良滚身躺到严奚身边,手指戳戳他紧闭着的长睫毛:“世上哪有这么细长的蛤蟆?哪有这么俊的蛤蟆?”
严奚一个大翻身躺到吕良背上,掀动几下屁股说:“这不就是?!”
吕良反手扯下他来,将他按到炕上,在他的肚子、脖子和咯吱窝里乱挠一气。
严奚连笑带喘,满炕转着圈地打滚儿。
吕良见他笑得两腮桃红,眼底眉梢一片春情,忍不住心神荡漾,将他拖进怀里默默吻住。
万籁俱寂,天地间只有沙沙的雨声。
“哥哥……”
“嗯?”
“下雨了……”
“……,这是才下么?还是灵澈刚知道?”
“下雨了呢!……嗯哼,……哥哥想到了什么?”
“想到了什么?今天是二月二,下雨了,就是龙抬头了;‘二月二,龙抬头,大囤满,小囤流……”
“啪!”手掌拍在宽厚脊背上的声音。
“哥哥……,今天灵澈犁地了呢……”
“嗯?哥哥是不知道么?是谁给灵澈牵的牛?”
“啪!”手掌拍在宽厚脊背上的声音。
“哥哥……,今晚是谁在屋外守着呀?”
“是许贺那个榆木脑袋、耳背神。”
“嗯……,又是他呀?真巧哈哥哥?他要是听见什么动静,是不是还得要过上三、四个月,才能反应得过来啊?”
“……,灵澈的手往哪摸呢?再撩火,哥哥可治你了哈!”
“………”
“还摸是吧?那看哥哥的手段!”
“……!!!”
“灵澈?灵澈?这就不敢动弹了?每回先咋呼的人是谁?……,把脸露出来,哥哥给你看个新奇宝贝……”
“咦?好香,这个是擦脸的?”
“啧!别往脸上乱抹!这个叫‘食髓’膏……,灵澈往后缩什么?前头的能耐呢?”
“唔……!哥哥把手拿开!唔……”
细雨静静地下着,杏花吐蕊绽放,小草破土萌芽,树木积聚新绿 ……又是一年的春天。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