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外风潇雨晦,刚一出门,严奚就把斗笠扣到吕良头上了。
吕良来不及阻止,大雨如注,顷刻间将严奚的头脸浇湿。
“你这……!”
吕良语噎,抬手在严奚屁股上拍了两下。
严奚满脸雨水,被雨浇得睁不开眼睛,半阖着睫毛说:“要和哥哥一起淋雨……咳咳……”
他被呛了一口,扭脸藏进吕良胸口;吕良慌忙将他的头尽可能地护在臂弯里,用手掩住他的耳朵,脚底追风逐电,朝着慈康殿发足狂奔。
吕良连窜带蹦地冲进殿来,唬得满殿的人全围了上来;吕母脚底跌跌撞撞的,刚抖着手过来摸严奚的头,却见严奚从吕良怀里露出脸来,对着她眉欢眼笑地叫了一声:“娘!”
吕母揪起的一颗心落回肚子里,抬手在吕良后背上扇了几巴掌说:“你有没有个人形?干什么象个烧鸡头一样!吓死娘了!”
吕良笑嘻嘻的,劈头就问:“娘,你会不会孵蛋?”
吕母刚看清两个儿子,一个光顾脑袋,只歪戴着顶斗笠,浑身没有一处干生地方;一个不顾脑袋,当头被泼了一盆水似的,顺着发髻往下淌水。
她心里正又气又疼得慌,一听吕良这没头没脑的问话,恨得在他胳膊上使劲捶了一拳说:“娘怎么不会孵蛋?娘不是孵出你这么大一只呆头鹅?!”
严奚眨了一下眼睛,扭头看着她笑:“娘别打哥哥,哥哥现在就象个豆腐包一样,一拍一滋水。”
他把掌心摊开,献宝一样往吕母眼前一送,“娘亲你看!”
吕母气笑了,动手给他拆着发髻说:“两个小冤家!狗一阵猫一阵的,你哥哥从哪儿寻出颗鸟蛋,来哄灵澈的?”
香秀在一旁递过巾子来,吕母接了巾子,给严奚擦了脸又擦头发,
严奚被搓得脑袋乱晃,布巾子里露出半张小脸,横了吕良一眼,灿然笑道:“鸟窝被大风刮落到地上,许贺就把没破的蛋捡回来了。娘亲帮灵澈把小鸟孵出来。”
吕母低头细看了看那枚鸟蛋,说道:“娘亲又不是抱窝鸡,哪里就会孵蛋?娘见外梁上有窝金腰燕,回头让你哥哥上去看看,老燕产蛋了没有?娘看这鸟蛋和燕子蛋大小差不多,放进去或许能让燕子帮忙孵出来。”
她又一瞪吕良说:“还不赶紧把你弟弟放下来?!赶紧进屋把衣服换了!灵澈还穿着那草刺猬干什么?不让出门非要出门!说给哥哥送雨具去,结果两个都水鬼一样地回来!娘快让你们给气死了。赶明儿哪个要是淋病了,看娘不把你们两个,捆到一块儿打。”
吕良好像挨骂的人里没有他似的,一脸看破真相的得意,低头对着严奚一撇嘴,做了个“娘亲让我来的”的口型,严奚冲他歪头而笑。
吕良把严奚放到地上,动手给他把蓑衣脱掉,只见雨水已顺着脖领灌进去,严奚的上身也湿了大半,两人又相视一笑。
吕母用毛巾抽了吕良一下,“还有脸笑!赶紧带弟弟进屋换衣服去!”
严奚拉过她的手来,郑重地把鸟蛋放到她手里,“娘亲替我拿一会儿,我跟哥哥进屋啦?”
吕母故意板着脸,作势将鸟蛋高高举起,吓得严奚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吕母憋不住“噗哧”笑了。
吕良过来牵他的手说:“弟弟拿它当成金蛋子一样,娘亲自然拿它当眼珠子,弟弟还怕娘亲给摔了?走吧,快跟哥哥进屋换衣服去。”
吕母唾他一口说:“没聪明在个正经地方,就比你弟弟多了些贼心眼儿。你俩的衣物娘都找出来放在床上了,去里屋换上,把头发擦干,咱们好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