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饮下近半。
严皇廷也饮下几大口，随后一抹唇下占满酒水的胡须，笑容收敛，手指轻轻抚摸过身旁的那柄战刀。
眼神，变得复杂。
“这柄刀，自我入伍那一年起，就陪伴着我，转眼，竟已走过了近九十个年头。”
战刀很普通，就是常见朴刀。
可对老人而言，意义非凡，更像一种寄托和精神陪伴。
纵横疆场数十载，人刀从未分离，都习惯了彼此的气息。
“开战之前，老夫有一事相求。”严皇廷又望向石龙象。
石龙象示意，“但说无妨。”
“此战结束，还请你替老夫将这柄刀亲送回我严家。”严皇廷面色坦然，毫无求人之范。
石龙象眸光浅淡。
老人则笑笑，微微点头，“有劳了。”
“我这一生，有不少敌对人物。”
石龙象一笑，“不碍事。”
老人微叹，若再活十年，哪怕五年。他严家第二代都会完完全全的成长起来，到时候即便自己辞世，也不会担心死对手针对。
奈何，时下已到了让他不得不出面的时刻。
一旦自己身死，那些死对头还不马上凶恶的跳出来，不知怎样针对严家呢，没了他的严家，可顶不住这群饿狼。
家业为大，可国家大业，更是大。
他没得选择。
但好在，现在拿到了石龙象的私下允诺，他已无后顾之忧，之所以恳求石龙象亲自送刀一趟，无外乎，就是找个理由，让他亲自前往严家一趟罢了。
石龙象只是饮酒，转眼一坛酒，马上见底。
老人又坦然直说：“我是军人，从未有退下一谈。若有召，势必回！军令如山，哪怕明知是死，也义无反顾，绝不犹豫！”
这一点上，他们是一样的。
但...
瞧着石龙象欲言又止的模样，严皇廷又轻声道：“本次出山，只为一事，要么在此斩你，无情镇压！”
“要么老夫败你之手，慷慨赴死与朱雀湖上，除此外，别无他选！”
败军之将，焉有颜面？
倘若他真的服输离开，那他只会生不如死，甚至牵连到严家，让百年积攒起来的名誉，尽数毁于一旦。
这话题，有些沉重了。
石龙象不愿多提，就主动和他谈及行军打仗之事。
老军神纵横沙场数十年，经验之丰富，用兵之传神，让石龙象都万般钦佩，是他认识的人中，能排前三的人物。
两人笑谈风云，笑声朗朗，令这昏暗苍天，都变得晴朗几分。
整座朱雀湖，全都陷入一片死寂，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呆滞。
这两人，不该是生死大敌般，一碰面就打起来，恨不得踩死对方吗？怎么跟老朋友见面似得，又是喝酒，又是畅谈？
于万众懵状之下时。
一大一小两位和尚，终于也是抵达了现场。
“还好还好，没有来晚，嘿嘿。”小和尚摸着脑袋，笑个不停，真是期待呀啊。
老和尚却没有这般的轻松，而是拉着他转身消失于人群中，奔赴一方。
朱雀湖入口一处，放置于一算卦摊位，独树一帜，格外显目。
纵使朱雀湖中热闹的紧，他也一眼不看，老神在在的捻着胡须，闭目养神，颇为惬意。
其貌不扬，还有点疯疯癫癫。
看似和蔼，实则，那低垂的嘴角，挂着残酷的冷意，“既然自投罗网，执意找死，那也就别怪我等联手，在这朱雀湖中宰了你们二人，跟皇族作对，真是不自量力！”
低声轻言，随手占卦，卦象上上等，更是大笑不止。
今日他龙王，必死无疑！
这笑，才刚到一半，视线前忽然同时出现两个光头，一大一小，皆笑眯眯的看着他。
小和尚很好奇，抓起桌上的挂签，嘿嘿笑道：“老施主，不妨也给我算一卦吧。”
降龙则是无声靠近，指向桌面，“东太宗？”
那老人面色骤然沉冷，在这一大一小两位和尚现身之时，全身猛地紧绷。
东太宗，西剑客。
轩辕皇族与春秋皇族于人间的代理人。
“再算一卦吧，算算你今日若强出手，能否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降龙笑眯眯的道。
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么，老子说今天要打死你，那就肯定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