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惜惜脸色煞白,直直望着谢允北,心不住地颤抖,甚至开始后悔——
她当初不应该选择谢允北。
想着,她心里渐渐生出怨恨,望向谢允北的目光中都染上几分不自知的畏惧。
她才刚刚为他生了孩子啊,若是谢允北此刻真的休了她,那日后自己又如何是好,偌大京城,她又能去哪里?
陈惜惜慌了神,连忙扯住谢允北的袖子,落泪道:“夫君,惜惜知道错了,是惜惜不好,是我不好。”
“可,可我才为你生了孩子,你原谅我好不好?以后我一定会学着做一个合适的当家主母,我拼尽全力为你生下孩子,你不能休了我!”
谢允北眼底出现几分厌烦,正要说话,却见陈惜惜已经眼睛一闭,彻底昏过去。
“来人。”
在场除了谢允北,没人敢出声,垂眸战战兢兢地等待着他的命令。
“把陈惜惜带回院子,今日起,不许她外出。”
谢允北话音刚落,张氏扯着嗓子,“不行!我今天就要你休了她!”
他回头,短短几个月,张氏眼角已经生出长长的皱纹,头发也白了大半,再不是原来人人羡慕的谢老夫人。
谢允北一时间心里不是滋味,讽刺地扯了扯嘴角,“先将陈惜惜带下去。”
张氏不满,张了张嘴,对上儿子沉怒的目光,却也没敢继续说什么。
等陈惜惜被拖下去,张氏才又沉不住气地怒道:“允北,家里留不得这么个贱人啊,要是她在,我就要被逼死了啊!”
一边说,张氏老泪纵横,“不如……不如你还是把姜宜笑接回来吧,她虽然出身低,可料理府中事务确实有一手,待我也还算孝顺,哪像陈惜惜这个不知礼数蠢货!她今天就是要逼死我啊!”
“今天!不!就现在,你立刻写休书把陈惜惜休了!然后把她撵出谢家!”
谢允北抬眼,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弧度,看着歇斯底里的张氏,眼神更冷,“我不能休陈惜惜。”
“不!你要是还当我是你母亲,就必须休了陈惜惜!”
张氏脸色大变,以为谢允北对陈惜惜还有情,心里不禁对他生出些怨怼,“允北!你要跟陈惜惜一起逼死我?!”
谢允北心下流露出厌恶,却只能忍着耐性道:“母亲,并非是我不想休她。可我才将她娶回家,她又刚刚生下孩子,去年京城都见着我是如何将她八抬大轿迎进门的,我若是真的在这时候将她休弃,少不得落下个薄情寡义的名声。”
那……难不成就一直忍着?
张氏脸色顿时一白,无措道:“那,那该怎么办?允北啊,娘真的受不了了,我哪过得了这样的日子,你是尚书,我是你娘,院里却连蜡油都得省着。”
说起这里,张氏脸上越来越怒,“你可知我今年开春都没添新衣裳,只能穿着去年的旧衣,都没脸去参加宴会。原来姜宜笑虽身份上不得台面,可从不曾短了我吃穿!”
谢允北骤然抬眼,再压抑不住心下的不耐,冷声道:“可当时也是您急着让我娶陈惜惜为平妻,害她离府!”
张氏愣住,望着谢允北此刻冷戾如刀的眼神,猛地一颤,竟是下意识后退一步,双腿发软。
“造孽啊!”
说话间,张氏已经倒在丫鬟怀中,却不敢反驳谢允北,只像是陷入疯魔般念叨,“怎么就娶了这么个祸害?早知道……”
早知道?
谢允北没再听下去,对身侧伺候的丫鬟叮嘱道:“看好老夫人。”
若真有早知道,他绝不会靠近陈惜惜一步!
……
眼看着姜宜真婚期将近,姜宜笑跟着良氏几人忙得脚不沾地,但心里满是喜悦。
这可是姜宜真一辈子的大事,她绝不允许出现任何疏忽。
“春杏,二伯那边什么态度,还没有说话?”
姜宜笑忙完回家时,已经时天色渐暗,忍不住问起姜宣宁的近况。
前几日不知宋景行用了什么手段,竟是让姜宣宁主动将吴怜儿送出京城,张罗着为她寻婚事。只是他到底是个男人,再说吴怜儿出身低,身后没有娘家撑腰,就算有人冲着姜宣宁与姜宜笑的关系对她感兴趣,等问清楚姜宜笑与她不和之后,也不会再考虑。
姜宣宁急,急得找出来的人也是些歪瓜裂枣,听说闹得相当不愉快。
姜宜笑看着良氏和姜宜真算是对他彻底死心,也没再说什么,可大婚当日,若是姜宣宁因为这件事记恨在心,不愿出席,最后闹出去也只会让姜宜真吃亏。
孝道两字最是压人。
思及此,她眼神稍沉,春杏见状连忙为她倒了一杯温茶,“小姐不必担心,宋公爷派人来说,绝不会让这件事影响宜真小姐大婚。”
姜宜笑一怔,“他什么时候说的,他怎么知道?”
这几日宋景行不比她清闲,她没想过他居然还有心思提起这些杂事。
“您今天一出门,公爷的管事就来说了。”春杏忍不住感叹,“公爷真是个好人,虽是个男人,却如女人家一般心思细,什么都想到了。同是男子,公爷可比那没良心的好多了!”
姜宜笑正在喝茶,闻言抬眼挑眉道:“怎么忽然说起谢允北?”
时隔几日,提起谢允北的名字,她居然有几分陌生。
宋景行已经打算将那对夫妻带入宫中,可惜天气骤变,太后身子又有些不好,于是只能往后延两日。
算起来,明日就是入宫的日子。
她心下稍动,春杏撇撇嘴回答,“小姐,我可听见谢家闹起来了,陈惜惜居然敢对张氏动手,当着下人的面给了张氏一巴掌,害得张氏旧病发作。”
什么?
陈惜惜疯了?
饶是姜宜笑清楚陈惜惜的离经叛道,但是听见春杏所说,还是惊得险些将茶水喷出来,咳了好几声。
“呸,真是活该,恶人自有恶人磨,张氏这么对您,她现在落得这个下场,简直就是罪有应得!”春杏眼底带上几分快意,“听说她之后一直哭着后悔,说想要您回谢家。”
希望她回谢家?
姜宜笑讽刺地扯了扯唇,对张氏更是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