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一沉，“我不会让吴怜儿离开庵堂，或者她想走也行，走了就别怕我报复。我本不想拿那些腌臜手段对付一个女子，可吴怜儿却将这些手段全都使在宜真身上，我真是受不了！”
春杏点点头，“小姐护短，她肯定落不着好！”
姜宜笑心里稍稍想了想，便也不再担心。
实力远不如她的人，不足为惧。她先前为此担忧，也不过是担心宜真和良氏越不过姜宣宁，被他打压。
如今良氏和宜真都想开了，她当然也不必再担心。
一回神，姜宜笑终于想起今日正事，对春杏问道：“前几日我说，新开的铺子额外招一些带着孩子的妇人，再让医馆收一些女子，可有人去？”
上次的事情对姜宜笑来说，实在是刻骨铭心。
她思来想去，自己既然有能力，那不如招收些女子。比如医馆或是绣坊一类的地方，女子心细手巧，最适合不过。
而带着孩子的女人总是艰难些，姜宜笑不想再看见如春生一样的惨剧。
“有！来的人比想象中多！”
春杏说起这件事，也来了劲儿，“一开始有些人指指点点，结果来做工的女子都是利索人，直接将那些人骂走了。她们念着小姐的恩，做工格外努力，绝不偷奸耍滑，铺子营生都比原来更好呢！”
姜宜笑微有些惊喜，又问，“来的女子大多是何出身？”
“大多是带着孩子的寡妇。小姐也清楚，北地乱了这么久，去年才算停歇，留下不少孤儿寡母，有黑心的婆家不做人，拿了银子就将寡妇们撵出门。”
春杏说得生气，手上力道也忍不住一重，“算了，我不说这些事情，坏了小姐心情。不如小姐明日去亲眼看看？看见您便知道，这次的事情做得多好。”
春杏越说，语气越高扬，声音里满是得意，“哼，我家小姐就是世上最厉害的小姐，迟早有一天，全天下都会记得您的名字。”
姜宜笑被她夸得脸色微红，“得了得了！轻一些，这几天你忙前忙后，也累坏了，我明日就带着你去看看，算歇一日。”
春杏笑着应声，看着姜宜笑的一双眼亮晶晶。
小姐怎么这么厉害呀！呸，谢家那些人才配不上小姐，一群没眼光的蠢货！
第二日刚出门，姜宜笑路过茶馆，就听见里面热闹，下意识看了一眼。
春杏随着她看过去，耳朵一动，“小姐！我怎么听见了你的名字？”
“估计在说我和谢家的事情。”
姜宜笑也好奇，于是停住脚步，“走，进去听听，看看骂我的人多，还是骂谢允北的人多。”
春杏跺跺脚，“谁骂您！我撕了她！”
“你个小丫头，真是越来越凶了。”
春杏语气里全都是对她的维护，姜宜笑听得眉梢含笑，“骂我的人这么多，撕得完？”
春杏咬咬牙，让小二上了一壶茶，又点了些茶点，闷不作声。
姜宜笑心情舒畅，却忽地听见台上声音更大。
“这姜宜笑实在是上不得台面，一个商女，平日抛头露面，还休夫，若是世上女子都如她，那简直是乱了纲常！”
姜宜笑心里没一丝波澜，毕竟更难听的话她都听过，这点酸味满满的嫉妒，真是没意思。有这计较的功夫，都够她挣一百两银子了。
春杏倒是猛地倒吸一口冷气，气得脸色一红，就要站起来。
“嘘——”
姜宜笑眨眨眼，“听听，不觉得好笑吗，他们明明就是在嫉妒我，却装得道貌岸然，多有意思。”
她说着，却不知不远处同样有一桌人在听着台上的话，面色冷沉。
谢允北带着谢明钊坐在桌前，两人死死盯着台上的说书人，眼底怒意汹涌。
“父亲！”
谢明钊听着上面的话，脸色越来越难看。明明他现在最讨厌姜宜笑，可听见别人骂她，他还是忍不住生气，心里说不出的愤怒。
“我要让他滚！”
谢允北浅啜一口温茶，垂眸掩住怒意，“嗯，我等下让人去处理。”
今日他带谢明钊出门松口气，陈惜惜在家里闹得厉害，两人喘不过气。
所有人都盯着，台上人继续说，语气里尽是贬低，不屑。
忽地，有个女人冲上去，“啪——”地给了说书人一巴掌，怒道：“你个穷酸东西，给老娘闭嘴！”
“姜小姐行善积德，给育幼堂捐了多少银子，如今又招收女工，救了多少人？这样的菩萨，哪容得你一个王八蛋造谣！”
“你怎么敢打我！你一个女人！”
说书人急了，就要扑上去，结果被女人狠狠又打了一巴掌。
他身形瘦削，女人膀大腰圆，做惯杂事，手上力气大，几下就像是摁猪一样把他摁在地上，“呸，张嘴闭嘴女人，你难不成不是女人生的？是从屁，眼里出来的？”
此话一出，台下人哄堂大笑，看热闹的人乌泱泱地聚起来，没一会儿，平日生意平平的茶馆挤满客，掌柜乐得睁不开眼，索性当作没看见，任由说书人被摁在台上。
姜宜笑最惊讶，和春杏对视一眼，当即对身后的小五道：“看着些，别让那女子受伤。”
小五颔首，一向冷淡的面上竟是露出些跃跃欲试。
姜宜笑紧紧盯着台上，面上神情复杂。
她不认识这女人，可她却为自己出头，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要不是姜小姐，我一个寡妇带着儿子，就要被那些黑心肝的东西逼死了！你一张嘴就骂我的恩人，我看你才是最不要脸的！”女人生气，又给说书人一巴掌，“我呸！”
这下人群中有人看不下去，说：“快下去，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和女人计较，你怎能这样蹬鼻子上脸？”
“你也给我滚！”
女人眉毛一横，手指向开口的男人，怒气汹汹，“天底下不要脸的都是一个样，蛇鼠一窝！”
“我李翠儿今日就将话放这儿，谁敢当着我的面说姜小姐一句不是，我定把他的牙打碎！”李翠儿声音洪亮，“我家那个短命鬼死得早，留下我孤儿寡母，又被那死鬼不要脸的大哥占便宜，差点死在路上，若不是姜小姐，我哪还有一条命？”
“善恶由心，姜小姐这样的好人，你们怎么能说她坏话，你们就没有点良心吗？”
姜宜笑怔怔地看着李翠儿，不自知地攥紧手心。
“捧臭脚的娘们儿，你假兮兮说她好话有什么用，姜小姐也听不见！”
说书人被她打得眼冒金星，又挣脱不得，恼怒道：“怪不得你夫君早死，他肯定是被你克死的！”
姜宜笑脸色一沉，猛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