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卑微低贱，日后就算发迹也不过是暴发户，色厉内荏，曲意逢迎，谄媚无节。
有些人天生上位，钢铁心性，岿然如山，就算有朝一日落难也依旧尊贵威严。
卫洛与萧宸都是属于后者。
天生上位者，视人命为草芥。
就在这剖腹情景中，二人依然不动如山，表情都没变一下。
对于卫洛下令剖腹的事，萧宸感到。。。。。。真。。。。。。合胃口啊！
温叙一直慢慢摇着折扇，仿佛与他无关，只偶尔看看萧宸，眼底暗光流动。
陈凯已经在一旁吐得直冒酸水，张吉还好一点，但是也是脸色惨白，双腿颤抖，两股战战。
“各位看到了，这位自称两天没吃饭的肚子里竟然是豆腐鱼头，这叫本官情何以堪啊！”卫洛长叹一声，众人吓得早已失声，不敢再接一句，生怕下一个被剖的就是自己。
萧宸将手中酒一饮而尽，才懒懒道：“卫大人何必如此残忍，各位也是穷的迫不得已啊。你看，人家都两天没吃了，这刚吃个豆腐鱼头，就被你抓住，人家都穷的开始吃豆腐鱼头了，看来是真的真的很穷啊。。。。。。”摇摇头，看上去无限惋惜。“我看卫大人也别都剖了，就挑几个看看吧，谁吃了鱼翅鲍鱼什么的就征谁家的吧。”
众人刚听萧宸出声说话，心中一喜，接下来的话让他们脸色越来越白。
这哪里是帮忙？
这分明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这个楚先生怎么会是天人医王谷的弟子？！
卫洛一顿，又微微一笑，虽然这微笑俊美无铸，但是每一个富商都觉得掉进了地狱的寒渊，浑身发抖。
“既然楚先生都求情了，本官也不勉强各位，卫戍你就把涪陵城里排名在前的几位剖开看看，谁吃的最好就征谁家的粮吧。”
“是！”卫戍说着就手起刀落，又剖了两个。
萧宸微微惊讶的看着盘子，“呀！居然没有鱼翅鲍鱼啊！啧啧。。。。。我看今天得剖好几个了，省的卫侍卫手累，墨砚你也去帮帮忙吧。”
“是！”墨砚应声掏出匕首。
还没动手，下面就是惊天动地的哭爹喊娘。
“我们错了！我们该死！卫大人饶命啊！我们愿意献粮，您要多少都可以啊！”
粮食重要，命更重要啊！
张吉脸色惨白的跪在地上求饶，虽然不曾小看这二人，但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这两个人的嘴脸。
这两人根本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深不可测又狠毒不已，靖王。。。。。。怕不是对手啊！
虽然靖王已经派人传信说这位楚先生可以一试，但是，张吉打了个冷战，靖王怕是被骗了，这个楚先生，哪里有真心扶持靖王的意思！
分明就是挖墙脚，能挖哪里挖哪里！
萧宸“啧啧”几声，和颜悦色道：“诸位何必跟被人挖了祖坟的一样悲哀，不早说，早说不就完了吗？哪里用得着受这苦，何必呢？是吧陈大人？”
陈凯连连点头称是，他现在才算是明白一直以来张吉对萧宸的忌惮何在了。
这简直就是个恶魔！
一边的辛罗听见那一句挖了祖坟，身子一僵，随即若无其事的淡定坐着。
卫洛冷着脸不搭理萧宸，“卫戍，还不赶紧记下来各位的捐募。”
卫戍一个一个的记下来以后，卫洛才微微一笑，“让诸位受惊了，卫某真是感到不好意思。”
你哪里不好意思了？！
萧宸恶毒的一笑，“别人好说，不才区区在下却有几个问题问问陈大人。”
陈凯冷汗连连，不住点头，“是是是，楚先生想问什么就问吧，陈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宸高深莫测一笑，“若真是这样就好了，墨砚，给陈大人搬个凳子坐下说话。”
“不，不用了，下官站着，站着就好。”
萧宸笑眯眯的点头，“这样啊，但是。。。。。。本公子非常不喜欢别人拒绝我呢。。。。。。”
陈凯一听，立马一屁股坐下，狠狠地坐实，脸上还抽搐了一下。
萧宸放下酒杯，拍拍手，几个雀字辈的就押着十几个人走了进来，看到那些人，陈凯张吉都瞳孔一缩。
“不知道，陈大人认不认识这些人啊？”
陈凯浑身抖抖索索的，话也说不利索，但是依然咬紧牙关，“回先生的话，下官，不，不认识。”
“哦？”萧宸长长的疑问了一声，“不对呀。。。。。。”转向那十几人，“这么说是你们编造谎话骗本公子了？”
那十几人哭爹喊娘的，“楚先生明察啊，我们真的是陈大人找来冒充难民传播谣言，说卫大人和楚先生坏话的啊！”
“楚先生要相信我们啊！”
萧宸眼角含笑看着陈凯，“陈大人怎么说？”
陈凯咬牙，“下官真的不认识他们，楚先生可莫要被几个市井刁民蒙蔽了！”
萧宸懒懒的端起酒杯，缩进椅子里，“随便了，冥顽不灵啊，本公子就是想救你一救也没办法了啊。。。。。。”
陈凯没想到萧宸竟然再不发难，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下一秒，却被卫洛的酒杯砸个正着！
卫洛狠狠将手中酒杯砸了出去，砸的陈凯额头上鲜血直流。
一个侍卫走进来，“大人，门外的难民开始撞门，我们人数不够，眼看就顶不住了。”
卫洛冷笑，“顶不住就不要顶，让他们进来！”
“是！”
富商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卫洛在卖什么关子，这要是难民进来了，他们岂不是都要遭殃？
难民们扛着锄头，拿着菜刀什么的就冲进来了，一进来看到三个人被剖了肚子的这鲜血淋漓的场面不禁愣住，他们到底还是平民百姓，不曾见过这种阵仗，当下已有人两股发颤。
卫洛萧宸站起来，就是辛罗此时也心下不安，难道今日就要败于此？
卫洛一扬手，侍卫们冲进来将陈凯张吉押住。
卫洛看着难民们，语气沉沉。
“各位，在下枢密使卫洛，这次受命赈灾，明里暗里受到了许多政敌的阻力，还累的各位受苦，卫洛在此对大家说声抱歉。”
难民全部震惊，哪里有当大官的给他们这些贱民说抱歉的？
当下吓得不敢承认，“不敢当不敢当啊。。。。。。”
卫洛挥挥手，众人全部安静。
“在下已经将生病的难民隔离治疗，他们是因为吃了发霉的粮食，而仓库里里的粮食却都完好，并没有发霉。”
“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发霉我们怎么生病了？”
“卫某派人暗中监视陈凯和张吉，才发现他们平日里发派下去的粮食都是从张吉府中的地窖运出去的，全部都是发霉的粮食。”
陈凯张吉脸色惨白。
难民们愤怒了，纷纷怒视陈凯张吉，“好啊原来是你们这两个捣鬼！”
“你们会遭天谴的！”
“不得好死！”
卫洛摆手，难民又安静下来。
“这次他们犯下如此大错，死不足惜，卫某会上禀朝廷，他们会受到相应的惩罚，到时定然给各位一个交代，不知各位可愿意相信卫某？”
他本就姿容出色，这些百姓哪里见过这么俊美宛如神仙下凡的人，都纷纷点头。
“他们二人派人扮做难民，传播谣言，令卫某一度失去各位的信任。张吉私自开采铁矿，意图不轨，不法办他天理不容！陈凯勾结张吉，这些年不知无辜枉死多少人，不惩罚他百姓难容！”
“对！收拾他们！”
“一肚子坏水，还说卫大人坏话！卫大人这样的谪仙人物怎么可能贪污！”
“我们这些年不知道受到了多少压迫，本来就没有收成，还要增加赋税。。。。。。”
难民纷纷指责二人，萧宸看一眼卫洛，嘴角斜勾。
还真是快刀斩乱麻，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雷霆之击啊，没了铁矿，这下，南锦乾又要失去一条臂膀了。
陈凯张吉还想狡辩，卫洛懒得听他们瞎掰，使个眼色，二人还没张口就被卫戍一人一拳打掉了牙。
“陈凯张吉在卫某刚来的时候，还使出腌臜手段意图控制卫某，而且私藏水源，百姓受苦，自己逍遥，这样的人，卫某怎能让他们逍遥法外？！张府两口水井皆是引自城外堤坝地下，今日，卫某就将这两口井水送给各位，让大家一解干旱！”
“什么？有水了？”
“有水了！太好了！”
众人兴奋过后，纷纷向卫洛下跪谢恩。
“卫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我们涪陵终于迎来了光明啊！”
萧宸邪笑，这个卫洛还真是。。。。。这样一来，百姓全部向他靠拢，民心所向，南锦乾就是想再刁难也抵不过民情激愤，这次回去又是大功一件。
“各位父老乡亲，在下楚歌，医王谷弟子。”
“医王谷？他就是那个天人医王谷的弟子！”
“果然风采无双！”
“长得可真俊啊！今日不仅可以一饱口福还可以一饱眼福，真是大造化大造化！”
萧宸微笑，“楚歌今日可以见到各位倍感荣幸，在下不才，不过一介白衣之身不能像卫大人一样为大家除害解祸，井水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况且大家这么多人，在下可以为大家做一场法事，为大家求雨。”
众人一听，立马激动了。
“楚先生还有求雨本事？”
“这下好了！楚先生和卫大人真是我涪陵之福啊！”
萧宸微笑，“在下有一位朋友，十分能耐，在下会请他为大家祈福求雨。”
卫洛终于转头看了萧宸一眼，眼底一瞬间流过许多色彩，眼神复杂。
过了几日，求雨祭台便已建好，墨羽应萧宸要求上台求雨。
墨羽站在高台上面，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面纱下的嘴角斜勾。
到底是愚民，天象瞬息万变，哪里是人为可以祈求的。
这次也不过是萧宸让他夜观天象，发现这一天涪陵终于降雨才拿这事糊弄百姓获得声威民心而已。
午时三刻，墨羽献上三牲祭品，跪在高台上开始求雨。
百姓也都跪在台下以头触地，生怕一点点的不虔诚。
萧宸却坐在远处的茶楼里慢悠悠的喝茶，墨兰带着楚玉也跪在人群里虔诚的祈求。
楚玉已经知道心疼自己的百姓，心怀仁慈，他日定是明君。
到那时，不知他二人要如何相处？
难道真的要争锋相对相互敌对逐鹿中原？
时间一点点过去，到了未时一刻，原本晴朗的天气居然一下子变得阴沉，云朵阴沉沉的压下来，整个天地又闷又热。
阴风刮过，百姓更加虔诚。
这时，卫洛却走进了茶馆，坐到萧宸身边。
“你在耍什么花样？我不信这雨真的可以求来。若真是这样，天地万象岂不是失常？”
萧宸笑嘻嘻的凑近卫洛，抽着鼻子嗅嗅卫洛身上幽香，卫洛浑身一僵。
“我神通广大，当然可以求来。”
“哦？那你怎么不上去求？”
“本公子万金之躯岂能随便上去？”萧宸不屑的撇嘴，这种装模作样的事还是让墨羽来吧。
卫洛嘴唇紧抿，似乎有话想说却又欲言又止，神色复杂的看着萧宸。
有痛苦有冷酷有难舍有坚决。
手握紧松开握紧松开，最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萧宸端着茶杯，眼底沉沉。
卫洛。。。。。。
那边云渐渐越压越低，终于，从遥远的天际一声惊雷，天地间爆开一道闪电，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下雨了！！”
“下雨了！！终于下雨了！！”
“苍天开眼了！！”
百姓争相欢呼，沐浴在久违的雨水里，人人兴奋难抑，有的竟然落下泪来。
“终于下雨了，老天开眼了。。。。。。”
楚玉站在人群里，感受到那份喜悦那份兴奋，心底悄然爆开信念的花朵，大眼睛里尽是感同身受的喜悦。
这是他的子民，是他的百姓，是他要保护的人。
只愿能庇佑他们，此生安乐。
他有世上最厉害最优秀最爱的师父，还有什么不能做到呢？
此时的楚玉是这样坚定地相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