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赵航说：
“你把我放了，我告诉你破解之法。”
“你想得倒美，万一我放了你，你跑了，再反过来用我的秘密威胁我，那我不是很亏？”我又不傻。
“我接近李佳明和你，其实只是为了得到秘宝，至于你换没换脸又或者换了谁的脸我根本就不关心。再说换脸这事神乎其神，只要李佳明不说，谁会相信这种事呢，我根本威胁不了你。”
“而且我可以拿这秘宝的下半部分跟你交换，我做这些其实只是想给我老婆换回一张正常人的脸！”
“你老婆？”
“对，我老婆，她之前为了救我，在车祸爆炸中毁了容。而我只是烧伤了左臂，捡回一条命。可自那之后她就性情大变。”赵航说着，语气悲伤了起来。
我过去撸开他的袖子，确实整个左臂都是烧伤的瘢痕，盘根错节爬在上面，触目惊心。
“其实我根本不在乎她的容貌！不管她长什么样子，在我心里她永远都是那个我最初看到的小女孩，那么可爱那么善良。我爱的只是她这个人！”
“可是自从毁容之后，她把家里的镜子全都打碎，每天一个人躲在屋子里面，连我的面也不肯见。”
“我真的不想看见她这样自暴自弃。我想起来以前师傅跟我说过的秘宝，师傅不但告诉我秘宝的事情，并且把一半的说明书也传给了我，只是这半本说明书我看得云里雾里，对这件事也是半信半疑。那天也是巧合，一向不逛论坛的我竟然偶然看见你老公李佳明发的帖子，我才知道这件事居然是真的，秘宝真的存在，于是我就想挑拨你俩的关系，让你们信任于我，这样我才能探听出秘宝的事情。”
“如果你不信，你可以跟我回去，亲眼看看我老婆，你就知道是真是假！”
“要是你还不放心，你可以把我给老婆换脸的视频拍下来，作为把柄放在你手中。只要你放了我，作为回报，我会把下半部分的说明书给你，以后你就不用受频繁输血之苦了！”
听了他这番话，我在内心感叹。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不在意老婆的容貌，哪怕毁容还能一如既往爱着她的男人吗……
不知道是被他对他老婆的感情所感动，还是被所谓破解之法所吸引。
我翻了一下他的衣兜，掏出手机，拿到他面前用面容解了锁。翻了翻他的聊天记录，没看到和李佳明的对话，估计是删掉了。
又翻了翻他网络购物的地址，找到了写有他名字的那个。
“幸福街繁盛小区9栋603。”我念到。
赵航听了脸色一变。
“求求你不要伤害我老婆，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是他第一次求我。
“放心，我只是去确认一下你有没有撒谎。”
我把他和成诺用拉货的小推车推到地下室关起来，开车来到赵航家的地址。
我敲了敲门：“你好，快递。”
没有声音。
我继续敲：“你好，快递，麻烦取一下。”
半晌，终于有一个女声说道：“放在门口就行。”声音不大，勉强能听到。
“好的，我放在门口了，麻烦您尽快取走，以免丢失。”说完我躲在了消防门后面。
过了好一会，门终于缓缓开了一条缝，一个女人戴着头纱，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我从阴影处一个箭步跃出，伸手把她的头纱用力往下一扯。
顿时，一张我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可怕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整张脸的大半部分就像燃烧融化掉的红色蜡烛一样耷拉着，鼻子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个黑黑的孔洞，右眼上眼皮和下眼皮整个黏在一起，分不出界线，唯一还算正常的只有一只左眼，提醒着我她之前确实是一个人类。
我吓得一怔，那女人“啊”的一声推开我，迅速关上了门，只剩一块头纱飘落在我脚边。
没想到这个谎话连篇的赵航这次竟然真的没有骗我。
只是可惜我刚才被吓了一跳，忘了要进门找到那半本说明书。那女人也被我吓到了，再去敲门她肯定不会开的了，破门而入又太大动静，只能先打道回府再做打算。
16
再次回到别墅，一进门，我就感觉屋里有人。
抬眼一看，果然，李佳明正坐在沙发上。
见我回来，他立刻站起身：“言言，你回来了。”
他的语气温柔又急切，充满着对我的担心。
不像要杀我的样子。
可是我还是警惕地站在门口，不敢靠近。
看他这样子，应该还没发现地下室的赵航和成诺。
“言言。”李佳明刚要迎向我，我立刻伸开手掌拒绝：
“你别动，你就站在这，要是靠近的话我立刻就走。”
“好好好，我不靠近，你别害怕。你就站在那听我说，行吗？”
“言言，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害你陷入了危险之中。我看你美容得太频繁，在网上发了发牢骚，谁知道遇到赵航这个阴险的家伙。他对我说，你之所以是这样，是因为被邪物附体，你的精神已经不是方心言了。”
“他说他是道士，要帮我除掉你，不，是除掉那邪物，只有这样，才能让真正的言言复活。我真的只是怕失去你！我本来将信将疑，又怕他跟你有什么过节真的想伤害你，所以约他见面想探探虚实，结果那天不知怎么，睡得特别沉，没有赴约。”
“后来赵航发信息告诉我，那天是你替我赴约，我才知道那天是你给我下了药。他说你怕被发现秘密所以要先下手为强！让我这几天假装不知情，等上坟那天再观察，还跟我要了上坟的地址，说怕我到时不是你这邪物的对手。”
“上坟那天，我假意摔倒，趁你扶我时，果然在你口袋里发现了一把弹簧刀！我不敢露出异样，让你先下山，但想了想我又不相信你真的要杀我，决定先追上你找你当面对质，我想当面听听你的解释。结果刚找到你，还没等我说话，你就用电棒把我电倒在地上。”
“等我赶回别墅的时候，知道你和赵航在一起，我立刻想到，一直以来都是赵航引导我，他骗了我，一定是他想杀你，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是这一切都因我而起。现在看见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如果你不在了我真的觉得活着都没有意义了……对了，成诺已经走了吗？”
看来李佳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听了他这番自白，我想。
这样最好。
我还是他心中的方心言，我还是他心里最爱的人。
我松了口气，略带委屈地走向他：“佳明，你知道我这几天有多害怕吗？”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言言。”他对我张开双臂。
我撒娇似的想靠进他怀里，他突然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下一秒迅速把我反扣在沙发上，恶狠狠地说：
“我当然知道！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贾晓芸！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17
我大惊：“是赵航跟你说的？你不要相信那个赵航！这个人谎话连篇不能相信！”
说着我赶紧用另一只手去掏口袋里的电棒，却被李佳明抢先一步。他拿出电棒狠狠地向我身上电去。
我全身立刻好像爬满了无数毒蚁，又疼又麻的感觉直冲我的天灵盖，一时间我被电得口水直流，话都说不出来。
“原本我是不信的，我确实不敢相信，这事实在太超乎想象，但是就连你的发小成诺都证实了他的说法，让我不得不信。”他把电棒扔掉，冷眼看我趴在沙发上颤抖着喘息。
这时我看到了我更不想看到的画面。
赵航和成诺一起从地下室走了上来。
看来赵航已经说服了李佳明，他们三个人现在已经站在同一战线了！
怎么办？我怎么办？我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我已经按照计划把她治住了，下一步该怎么处理？”李佳明问。
“先把她交给我，我还有用。”赵航说着，狞笑着向我走来：“贾晓芸，你应该已经见到我老婆了吧。我不介意把你这张脸换给她，反正这张脸本来也不是你的。说实话，你这张脸长得确实水灵，我想我老婆也会很满意的。哈哈哈哈！”
“好啊，等你给你老婆换完脸之后，顺便结果了她，也算是帮我给言言报仇了。”成诺平静的话语里带着无尽的恨意。
“不……不要……”一想到我要被换上他老婆那张恐怖的脸，我简直恨不能现在就死掉。
我害怕地在地上边爬边后退。
“不行！不能换！再怎么说这也是言言的脸！”李佳明上前阻拦。
呵呵。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护着我这张脸，这张，方心言的脸。
我悲凉地笑了。
在这一刻，我从没有这么想毁了我这张脸。
成诺突然上前一步一拳打在李佳明的脸上，大喊：“你还有脸说！都是你这个软饭男才害了言言！”
李佳明躲避不及栽倒在地。
赵航捡起脚边的电棒，果断地捅到李佳明身上。
“碍事的家伙。”
然后一步一步走向我：“把盒子交出来，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我一点一点挪动着身体向后退，直到感觉自己撞到了桌子，退无可退。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站起来，一把将桌上的酒精瓶子打翻在地，大叫道：
“我死也不会放弃这张脸！只有这张脸，才能让佳明爱我！”
在所有人的惊呼中，我点燃了火机。
我奋力扑向了李佳明。
火轰的一声冲天而起。
18
妈妈，你给我这个盒子的时候，是希望我得到幸福的吧。
妈妈，我如愿拥有了我最想拥有的脸。
可是，那又怎样呢？
所有人爱的都是她，所有人记得的都只有她。
从来没有人。
从来没有一个人。
爱过我……
我在熊熊烈火中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