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熠在姜燃星身边哭闹不休的,明显惹得她感觉到心烦。
傅星熠听到姜燃星这么说之后,也想起了他之前的对姜燃星说的那些话。
“我不要你当我妈妈!我要雪纱阿姨当妈妈!”
“妈妈坏!我不喜欢妈妈!雪纱阿姨要是我妈妈就好了!”
那些他肆无忌惮对姜燃星吼出来的这些话,如今都变成了回旋镖,扎在了他自己身上。
傅星熠此时是既感觉委屈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揪着自己小手靠近了些姜燃星,蹭着她的腿求和意味很重。
姜燃星没有抱他,也没有主动安慰他。
傅星熠此时的无理取闹实在让她疲于应付。
“熠熠,撒娇没用了,不要这样。”
姜燃星的嗓音里并没有傅星熠所期待的那些温柔和宠爱。
傅星熠站直了身体,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姜燃星,犹豫了好一会的时间,傅星熠才嘀咕着开口,说道:“妈妈,我错了,以前是我不懂事,我不应该和妈妈那样子的,对不起。”
姜燃星抬头看向低着头的傅星熠,能看出他的手足无措来。
小孩子做错事情知道应该道歉,按理来说大人就不该计较。
可姜燃星能感觉出来,傅星熠当时说那些话的时候,分明就是发自内心的。
小孩子的话向来被说成童言无忌,但小孩子同样是不太会撒谎的。
傅星熠看姜燃星迟迟没有说话,心里更加不安。
“妈妈,你能原谅我吗,我想做妈妈的孩子,我想要妈妈的爱,妈妈像原来一样爱我好吗?”
面对着傅星熠真诚地询问,她心里一点波动没有也是不可能的,只是那点波动也仅限于让她不会对傅星熠说出太狠绝的话,保留了些和善。
姜燃星摇摇头,说道:“不能了,熠熠,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傅星熠听了之后更加紧地攥着姜燃星的衣角,小小的手掌正在用力地拉扯着一个不想要他的妈妈。
傅星熠此时不太明白,为什么妈妈会变成这样呢!
以前无论他怎么做,妈妈都会无条件地宠着爱着他的,现在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他是妈妈的孩子,这是不会变的事实呀!
可傅星熠就是忽略了这一点,事实不会变,但人会,妈妈的态度就是会变。
傅星熠不依不饶地,拉着姜燃星说什么都不肯放手,又哭又闹,着实让姜燃星头疼了。
“熠熠,不要吵了可以吗,妈妈有点累了,想去休息一下。”
姜燃星很无奈地扶着额头说着,并回头看了一眼保姆。
“带熠熠回房间,或者带他去餐厅吃饭,我要上楼休息了。”
保姆在一边回应着:“好的太太,小少爷,和我过来吧。”
保姆过去想拉住傅星熠,却被他一下子给甩开了:“我不!我要和妈妈一起吃饭,我要和妈妈一起睡觉!”
傅星熠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非要黏着姜燃星不放,就和一个没断奶的小婴儿一样黏人。
偏巧姜燃星感觉很累,也没心情应付他。
姜燃星的语气有些严厉了,眼神也严肃了起来。
“熠熠!听话,不要闹。”
姜燃星不想和一个小孩子真的上纲上线,傅星熠身上很多的特点都和她大相径庭,真要是说起来,这些坏习惯绝不是她会教给孩子的。
一个没吃到糖的孩子心里总是会不甘心的。
傅星熠干脆地喊道:“妈妈你陪我的话,我就不吃饭了!不吃饭我就会低血糖,然后我会晕倒的!”
姜燃星听了有些不可思议,她蹲下身来和傅星熠平视,母子两人对视了一会之后,姜燃星却转头对管家说道:“拿戒尺过来。”
管家闻言迅速去了一趟书房,从书柜里拿出一根竹制的戒尺。
姜燃星接过来之后,对傅星熠道:“把手伸出来。”
“妈妈,你要干什么……”傅星熠心里已经感觉出来要面对什么了,却不想这真的会是自己那个最温柔的妈妈会做的事情。
姜燃星淡然开口,说道:“你既然想让妈妈管你,那你做错了原则上的事情,就要挨罚。”
傅星熠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委屈巴巴地喊道:“我没错!我只是想让妈妈关心我,有什么不对!”
姜燃星只是说着:“把手伸出来,否则我不会再管你任何一点事了。”
“我做错了什么妈妈要打我!妈妈为什么要打我!”
傅星熠又哭又喊的,心里还万分的委屈:“妈妈以前都不是这样的,你把以前的妈妈还给我!你还给我!妈妈从来不会要打我的!呜呜呜呜!!”
傅星熠非要哭闹着让姜燃星把以前的妈妈还给他。
姜燃星都有些无奈了,但是傅星熠刚才那些言辞明显是不对的。
姜燃星放下手,道:“你口中以前的妈妈已经消失了,是你自己弄丢的,我没办法还给你。”
傅星熠小脸上都是泪痕,哭哭啼啼地不依不饶。
“把妈妈还给我!把妈妈还给我!”
姜燃星顿了顿,抬起拿着戒尺的手在傅星熠手上打了一下,力道并不大,顺手把戒尺给了傅星熠。
“你不接受我对你的教育,你去找你想接受的人吧,我不管你了。”
扔下这句话之后,姜燃星再也不管傅星熠无理取闹地耍赖了,只是和管家保姆说道。
“看着点你们小少爷,别让他伤害自己。”
保姆看着傅星熠的样子,就知道自己也不一定有办法能劝得了他,还是希望姜燃星能够管一管傅星熠的。
“太太,小少爷最听您的话了,您别跟小少爷置气啊,他毕竟还小嘛。”保姆劝说道。
姜燃星哼笑了声:“你都知道的事情,这孩子心里什么都懂,只是在故意耍性子希望我能任由着他胡闹,你觉得这样对吗?”
保姆说道:“可是太太,小少爷是您亲生的孩子啊,您不心疼吗?”
姜燃星回头看了下傅星熠,心里思绪万千。
“心疼也要给值得的人,不顾一切的无脑心疼,只会造成更多的错误。”
保姆还要说什么,被姜燃星打住了:“可以了,按照我说的做,不要多说了。”
姜燃星说完直接上了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傅星熠情绪一直不好,佣人把饭菜端过来的时候,傅星熠也闹着不吃。
一直不吃东西自然就会造成低血糖,傅星熠这次头脑发晕也不肯吃东西,一直在一楼客厅里负气坐着,体力越来越不支之后,嘴唇都有些发白了。
保姆看着小少爷这样,心里急得不行,正巧这时候,门口传来一阵动静,保姆看了之后有如神助般疾步走了过去。
傅沉渊刚换好鞋之后,就感觉到了别墅内的凝重氛围,问了句:“怎么回事?”
保姆立刻把白天发生的情况一一告诉给了傅沉渊。
“太太拿小少爷没办法,小少爷又赌气不肯吃饭,先生您看看这该怎么好啊!”
傅沉渊听了傅星熠低血糖之后,大步走过去,把他小小的身体抱到了怀里面。
“快,去拿吃的过来。”傅沉渊拧眉吩咐道,神色里全都是焦急和担心。
傅沉渊用手拍了拍傅星熠的小脸,低声呼唤着:“熠熠,别睡,熠熠,听爸爸的,起来吃点东西。”
傅沉渊的声音俨然哄小宝宝的柔和声线,傅星熠听到了后慢慢睁开眼睛,小手揪着傅沉渊的衬衫紧紧攥住。
“爸爸……你回来了……”
傅沉渊低下去,靠近了儿子的小脸,微微笑了下,喃喃道:“爸爸在这,起来吃饭好吗,熠熠?”
傅星熠委委屈屈地扁了扁嘴,往傅沉渊胸膛里又靠了进去,那样子傅沉渊看了都觉得心疼不已。
“不要耍脾气了,起来吃饭。”
傅沉渊说着的时候,保姆已经拿了一碗虾仁粥等在一边:“先生,把小少爷给我吧,我喂小少爷吃饭。”
傅沉渊看了看,伸出一只空着的手:“拿来给我,我来喂。”
保姆有些惶恐,先生什么时候这样喂过小少爷吃饭啊。
“先生,这种事我来就好,您先坐着休息休息吧。”
傅沉渊眼神一扫,保姆立刻就把粥碗递给了傅沉渊。
傅沉渊一手撑着傅星熠的后背把他搂靠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盛了一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才喂给了傅星熠。
傅星熠乖乖地被喂了吃完了一小碗的虾仁粥,嘴唇也慢慢有了些血色,又缓了好一会之后,傅星熠也终于有了些精神。
傅星熠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他,嘴里不断念叨着爸爸两个字,并抱住了傅沉渊的脖子像幼小的狼崽一样磨蹭着。
傅沉渊很有耐心地也不恼怒,用手拍着傅星熠的后背,拍了几下之后,他才意识到了不对。
他长指在傅星熠的额头上试探了两下,随后用自己的额头和儿子额头相碰之后才意识到了什么情况。
“管家,叫医生过来,熠熠发烧了!”
管家不敢犹豫耽误,立马去联系了别墅的私人医生说明了情况。
医生来得很快,给傅星熠量个体温做了个简单的检查了之后,对傅沉渊说道:“先生,小少爷是因为近期温差大而受凉了,不要紧的,输过液之后,多喝点水慢慢会好起来的。”
傅沉渊点了点头,扭头看向儿童床上闭着眼睛还在无意识耍赖的傅星熠,心里有一种被堵着的感觉。
和儿子亲近之后,他冷淡的灵魂也长出了骨血。
他坐在傅星熠的床边,拿起输液的那只小手,因为冰凉药液的关系,他的小手也发凉。
傅沉渊用自己手的温热温暖着他,顺便还揉了几下以示安抚,傅星熠很快就安静下来了,再加上药液里有安睡的成分,他眼睛眨着眨着就闭了起来,慢慢地睡着了。
傅沉渊一直坐在傅星熠床边等着他输完了液,傅星熠搂着自己心爱的小玩偶翻个身继续睡过去,他才起身静静地离开了儿子的卧室。
轻声关上门之后,傅沉渊想了想,还是走到姜燃星的卧室门口,敲下了门。
“睡了吗,燃星,我有话想和你说。”
好一会,卧室里也没人应他,他再次抬手敲了两下,还是一样的问话。
姜燃星好像根本没有想要理他的打算,傅沉渊也没放弃,站在门外,隔着一堵门说道。
“熠熠今天不是故意要和你闹的,他发烧了,小孩子分辨不出来因为生病还是单纯不高兴,就只是磨人,你不要责怪熠熠。”
傅沉渊想到了傅星熠说的那些话,有些不放心。
“熠熠说的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他只是……”
“他只是什么?”
傅沉渊面前的门被倏然拉开,姜燃星带着金属边眼镜出现在他面前,显然,她是在处理工作的,只有在工作的时候她才会戴上眼镜。
傅沉渊没有继续说,而是说道:“打扰你工作了,抱歉。”
都已经打扰了,姜燃星再说什么也没意义。
“熠熠现在怎么样了?”姜燃星问道。
“输了液,这会正睡着,看样子还好。”
姜燃星点了点头,她的孩子,她不至于在生病的时候都不去管他,不过听到他什么事情,她也就放心了。
傅沉渊看她表情有所松动,便继续说着。
“熠熠今天只是发烧糊涂了才和你说那些话,他心里其实不是那么想的,他很爱你的。”
姜燃星抱胸看向他:“你怎么知道孩子心里怎么想的,你真的亲口问过他吗?”
傅沉渊看着她,道:“我知道,因为他是我的儿子,我们两个对你都是同一个想法。”
姜燃星顿了下,眼镜的镜片划过了一丝光亮的弧度。
“好吧,今天我和熠熠说的这些就不提了,至于你想说的,也不要再提了,我对你们两个的态度也和原来是同一个想法,我不想和你们在一起。”
傅沉渊听了,蓦然地哑然一笑,心再次划伤了几道伤口,不见血地发疼。
“以前我竟然从不知道你是个这么心硬的人,是我眼光不好,看人看不清了。”傅沉渊喃喃道。
任谁也想不到,一个温柔如水,永远饱含爱意的人在变脸的那一刻,竟然会比任何人都心狠。
说是不给机会,就一点可能性都不给,无论他做了多少努力,都变成了枉然,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觉得无力受挫。
姜燃星疑问道:“你的意思,是在责怪我?”
傅沉渊摇了摇头。
姜燃星笑了下,笑意婉柔而充满深意,一时间让傅沉渊看不明白她的笑容。
姜燃星挑了下眉梢说道:“既然知道我心硬,你就带着你儿子离我远点,互不影响,那不是更好吗?”
傅沉渊眼神里的光都细碎到可怜。
他看着面前这个人,却不能把她拥入怀中。
明知道是寒冰、是带刺的玫瑰,他仍然想义无反顾地走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