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多华筹谋已久，发信号时已是攻城之时，即便将军们带兵去拦，也得近半个时辰才能赶到。
他就这么肯定南羌步兵在半个时辰内攻不下久哗关？卓慕歌诧异敛睑，心中也顿感疑惑。
但很快，她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静等时，祁北来了，他穿着紧身黑衣脖颈处刮着黑面罩，一副窃贼打扮，让卓慕歌看见时，还以为他是潜入大营的南羌暗兵。
不过他这身打扮，是去做了什么？卓慕歌疑惑的看着他走到江逸寒身侧。
“办成了。”祁北抹了把汗，长眸远眺向南羌大营，伸手一指，口吻得意且笃定，“你且看着，不出半个时辰后，那处的冲天火花，定叫你千般万般的满意。”
江逸寒负手而立不动，神色淡淡，也不说话。
卓慕歌凑近祁北，低声好奇询问，“他让你去办了什么？”
什么火花？办成了什么？难不成他这身打扮是去了南羌大营？
“烧营啊。”祁北开口回道。
后见卓慕歌那疑惑不解神态，他瞟了眼江逸寒，“看来他没告诉你，我也懒得费那唇舌解释，等会儿自己看吧。”
说罢，松了松领口，寻了个台阶坐下，满眼疲惫。
祁北不说，卓慕歌也只得顶着好奇的心，在旁看着。
三更已过，卓旷已皱着小脸苦巴巴的睡了过去，她也渐觉疲困，眼皮子上下打起了架。
直到，一个直冲天际的响声将她惊到清醒。
那是一支箭头带火的火箭，“咻”的一声，在漆黑天际中，一道绚丽亮光伴随着声音一闪而过。
而火箭所起的方向是南羌大营，亦在火箭划过后，南羌大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大火吞噬。
火势极大，仿若方圆十里内都能瞧见，三更漆黑夜色，都被这大火映得犹如黄昏红霞。
她的眼中倒映着火光，呆愣时，看到城墙下瞬间慌乱无比的南羌重甲骑兵，逐渐明白了江逸寒方才的话中意。
“可懂了？”
江逸寒用着略带满意的声音问道。
卓慕歌知道他问的是自己，丽眸渐起复杂之色，将目光从冲天大火中挪开，昂视着那张俊美也冷漠的俊容上。
“殿下早知贺兰多华会玩明修暗度的把戏，遂趁着他派出重甲骑兵与步兵，营中少人时，派人烧了南羌大营？让攻城的南羌士兵为顾及营地而撤退？”
江逸寒递去了一个夸赞眼神，淡淡勾唇，“不错，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
一半？那另一半是什么？
疑惑之际，江河捧着一套银甲走来，单膝跪在地上，将银甲奉到江逸寒面前。
江逸寒伸出长指将银甲拿起，凤眸幽深不可见底，且回了她的疑惑。
“南羌地处沙漠，粮草后输不便，本王烧了他们的粮草辎重，他们自然着急慌乱渐无战意，又无步兵后援，趁此，本王可一并将他们拿下。”
卓慕歌明白了，他意不仅在击退南羌，还想顺势攻下南羌大营。
从换了假的布防图开始，他已在计划好之后的事，料定了贺兰多华会顺着他的计划一步步走下去。
恍然之时，江逸寒已走至城墙亭内换上银甲，就窗外督了眼奔袭回营的南羌步兵，他下令道。
“让赵谨出兵打先锋，再派重甲骑拦截他们。”
“是！”江河振奋应下，亦是一身黑甲，似要作为江逸寒的亲兵上阵。
祁北走了进来，看着熟练换上银甲的江逸寒，眯了眯狐狸似的小贼眼，细声问道：“这花看得可还满意？”
江逸寒眼皮子抬也不抬，好似没听到他的话。
祁北脸微黑，遂将他不说话当做了满意，兀自又道，“既然满意了，那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
若非有求于他，祁北也不会帮他。
因南羌是万蛊之国，那大营内外都有蛊术高手坐镇，他可废了好一番功夫才解决了他们。
江逸寒抬了抬凉薄眼皮，总算回了他话。
但……
“将卓慕歌送回去，这段时日护她安然无恙别让她出什么事，本王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江逸寒拿上暗卫恭敬奉上的长枪，枪长一丈，玄杆龙头在中，金白长舌枪头为前，枪尾落地，十分威武也令人胆寒。
祁北没心欣赏这枪的威武，闻言看了眼城墙外抱孩子的人，脸黑得像锅底。
“你让我烧营时可不是……”
他沉声欲辨时，江逸寒却理也不理他，转身带着一众黑甲为衣的亲兵暗卫离开了，气得祁北直骂。
卓慕歌还未见过两军交战骇景，此一见，只觉心颤。
东陵铁骑的玄旗随着号角声飞扬，百人一队，百队为军，犹如锋锐利剑，驾马直冲向慌乱返营的南羌重甲骑兵。
马蹄声声，夜幕中星火燎起，两军交杂时兵刃相见，厮杀不断。
卓慕歌呆愣看着情绪波动不大，可在混乱战场上，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熟悉身影时，眼瞳骤然缩起，抱着卓旷的手紧了紧。
夜色中，那人银甲着身，骑着高马拿着长枪，在亲兵拥护下冲入战场深处，犹如杀神一般，不过眨眼，倒在他枪下的南羌骑兵已过九十。
见之，卓慕歌捏得发青的手才得以放松，亦才发觉身边多了个人。
“别看了，那厮让我送你回去。”祁北憋着嘴，瞪着战场上的人。
说着，踏着不情不愿的步伐，先一步离开了。
感觉到卓旷被厮杀声吵醒，卓慕歌才收回跟随着江逸寒而动的目光，跟上了祁北。
绕过一个个帐营，卓慕歌还想着战场上厮杀的江逸寒，有些心不在焉。
勉强回神，才发觉祁北直勾勾的盯着她，用着审视打量的眼神。
“这般看着我作甚？”
她不解问，还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发觉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遂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骤起，难道是她脸上的血没擦干净？
正想着，祁北啧啧出声，一边用着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一边发出奇怪不明话语，“好奇，我实在好奇。”
“先不说你生得一般，还被毁了容，还是个与男子私奔诞下私子的不洁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