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弟!”
气氛僵持之时,江夜阑不悦喊了他一声。
对上江逸寒冷然眼神时,沉声训斥着。
“今日是本王母妃大寿,在寿宴上提及这等晦气之事,可不太好。”
江逸寒嗤笑一声,面上毫无歉疚之意,用着平淡口吻讥讽道。
“确是不好,那待本王生辰之时,请上几个会驯兽御虎的百戏师,特为太妃如今时一般献技,以表失言歉意,如何?”
他有意加重了献技二字,狭长凤眸半眯起,若琉璃般璀璨眼瞳中,倒映这太妃隐忍恼怒之色。
闻此一言,江夜阑面色微变,也知他定然知晓,老虎发狂是他命人动的手。
主上对峙,众人不敢发出太大呼吸声,偷偷瞟望几人。
半响,江逸寒话锋一转,恢复了清冷语气。
“不过既然太妃如何担忧,本王也确该让人瞧瞧,也好让太妃安心。”
他轻勾薄唇,扬起意外不明的笑弧。
夜太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她很想知道江逸寒伤势如何。
勉强撑起笑面,她开口欲命护卫去请御医。
“去请御……”
江逸寒蓦然扬声,打断了她的话。
“卓慕歌。”
卓慕歌饶有兴趣的看着几人嘴战,见都争不过江逸寒,还道可惜。
闻他唤起自己,立收眼中兴致,清冷沉稳启唇。
“草民在。”
江逸寒看了母子二人一眼,当着她们的面,坐回了被收拾好的坐席上。
他扬起袖袍,把手放置到了桌案上,面色淡淡,命令道。
“你来瞧瞧,本王伤势如何?”
夜太妃与江夜阑闻言,顿时眉头一蹙。
见卓慕歌坐下后,看着江逸寒手臂稍许,江夜阑立觉她不懂诊脉,以为是江逸寒随意寻个人敷衍,不想让他们知晓他伤重如何。
江夜阑质疑出声。
“不过个侍女,如何能给六弟看伤?”
江逸寒眉头一挑,嗤笑道。
“侍女?她是本王的药宛首席,可并非一个小小侍女。”
天下皆知,逸王药宛中的医女,皆是天下名医,还曾有过慕大神医。
能当上首席的,绝非普通人。
因此,江夜阑不由多看了卓慕歌一眼,目光落在她素雅面容上,面上犹存一些不可置信。
按着江逸寒手腕寸口,当感触到那平稳毫无异样的脉搏时,她的眉却不由拧起了。
确是没病,也没伤着,更甚的是他的身子无比的好。
可……
他为何要装出受了伤的模样?还故意使得面色泛白,让人瞧着似受了重伤?
沉思片刻,她无意瞟了眼夜太妃与夜王,心中隐隐知晓了什么一般。
卓慕歌这一拧眉,便令夜太妃夜王心中一喜。
看来……江逸寒当真受了伤,否则此女也不会忧思皱眉。
“如何?”夜太妃还是忍不住问了声。
收回手,卓慕歌起身低头,语气清冷。
“殿下伤势不重,只是受了些轻伤,太妃与夜王殿下无需担心。”
卓慕歌声音向来冷淡,若与她不熟,还道是她心情不愉,性子不好相处。
但这声线传入二人耳中,就多了另一层含义。
夜太妃眼中满意一闪而逝,她扬起笑,假意松了口气。
“既如此,哀家就放心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
夜王随行,走了几步后,莫民回头,清朗潇洒的面容擒着意味笑容,深深的望了一眼江逸寒。
“六弟若是伤重,可莫要勉强了。”
他说罢,便已悠然离去。
江逸寒讥讽勾唇,眼中深意更甚。
在护卫撤离后,卓慕歌坐了下来,想问问江逸寒装病原因。
但身侧却走来了一个侍女,对着江逸寒行礼后,细声与卓慕歌说道。
“暮王殿下让婢子带姑娘去换身衣裳。”
卓慕歌愣了愣,先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狼狈不堪的衣襟,忽又抬头,望向高台内,似江暮渊的白纱摇曳身影。
隐约间,她似瞧见了江暮渊对她摆了摆手。
“还不去?还在望什么?”
正望着,江逸寒恢复了阴寒口吻,与她说道。
收回目光,没注意到江逸寒眼中不悦,她起身随着侍女离开。
在夜王府后院,换了身王府特意备着的新衣裳后,她缓步走回大殿。
原先狼藉一片的大殿,已恢复了原先的宴会场景,许多受了惊吓的官吏夫人也都坐了回来。
只是面上惊悚还犹存稍许,也致使没了先前的热闹气氛。
打量周遭一眼,走回坐席时,还没来得及坐下,江逸寒冰冷声音传入了她耳中。
“……本王亦有一生辰礼赠予太妃,恭祝太妃长生久视。”
闻言,卓慕歌便知该去送生辰礼了,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袖中玉瓶,看向了桌案上,完好无损的酒坛子。
高台上夜太妃沉默稍许,而后勉强带着兴致的语气询问。
“哦?逸王送给哀家的生辰礼是?”
江逸寒并未立即回答,而是督了眼卓慕歌,说道。
“端上去。”
她了然,端起酒时,已将玉瓶内的蝴蝶放出。
低垂眼眸,她看着蝴蝶缠绕她的步伐,向也不向左右案席飞动一步,坚定的望高台翩翩飞去。
卓慕歌眼眸闪了闪,加快了步伐。
“这酒是本王府上酒师江云所酿制的药酒,可养身健体,明目延寿,需得七七四十九日方才酿成,本王特命其酿制一坛,借花献佛赠予太妃。”
“逸王有心了。”
听着江逸寒和夜太妃的对话,她已走上高台。
望了一眼坐在最前的小皇帝身影,她正要掀开纱帘入内,眼前蓦然挡来一个人。
脚步顿住,低头时,亲眼望见夜光蝶随着纱帘飘拂露出的空隙中,飞了进去。
“给我即可,你可以走了。”
护卫夺过她手中酒坛。
卓慕歌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在见他走进去时,因纱帘内不够明亮,她还隐约瞧见了夜光蝶散发着,莹莹绿光的蝶影。
她脚步未动,在外守着不动,眼神紧紧的盯着那抹隐隐约约的绿光。
心中微紧,已是十分好奇,那有意给豺狼下蛊的,意欲杀害江枫晚的人到底是谁?
盈盈绿光似知她急切的好奇之心,扑哧着飞快了些,很快就落到了——
江暮渊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