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早知她寻人的手段了。
收敛神态，面上清冷不变，将复杂目光投向江夜阑摇曳身影，轻声道。
“欲加害公子的人，确是夜王。”
江逸寒微挑眉，静待她继续说下去。
沉吟稍许，她低垂眼眸，缓缓道来豺发狂的原因。
“致使豺犬发狂的，并非是毒，而是蛊，此蛊也唤作子母紫昙蛊，其中母蛊是以北地珍稀紫昙草淬炼养育而成，可通过母蛊控制服用普通子蛊之人，且子蛊万千，但母蛊仅有一个。”
说到此时，顿了顿，不知有意无意，督了眼江逸寒，想到了在书房与他搏斗时，嗅到他血香上的紫昙草香，眼神幽暗。
江逸寒未注意到她神色异样，见她停言，满含侵略的凤眸眯起，危险冷意滋生。
“江夜阑体内有母蛊，那豺狼中了子蛊，所以是江夜阑操纵豺狼伤了公子？”
他沉沉问道，语气虽含问句，但这口吻，却已笃定。
卓慕歌点头，“是。”
置于袖中纤细指尖摩擦着玉瓶，用着平淡的语气缓慢有序地道来。
“因母蛊是紫昙草淬炼，紫昙草香可侵入肌肤，体有母蛊之人，浑身都会散出轻微紫昙草香，若想要寻到母蛊，便需得找到最喜紫昙草香的夜光蝶。”
而月光蝶是找到夜光蝶的关键，在她嗅到江云酒中有能吸引月光蝶的药草香时，方才想起……
这个她自小便知，紫昙草香吸引夜光蝶的法子。
江逸寒眼神幽暗深沉，抬眸，若有所思的望着江夜阑的身影，半眯凤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竟知道……”他低喃了一声。
解释完后，卓慕歌不再说话，静静望着圆台上翩翩起舞的美人，另有心思。
片刻后，江逸寒忽望向她，沉着脸，用着威胁警告的口吻命令着她。
“此事，不许说出去，否则……”
他话未说全，但卓慕歌明白。
“草民知道。”
看着低头冷静，浑身透着一股从容清冷气质的卓慕歌，眯起凤眸舒展稍许。
半响，他冷哼一声。
“本王从不食言，你既能在五日内找到下蛊之人，本王便放过你。”
眼眸闪了闪，见他提起此事，卓慕歌亦思及几个时辰前，他答应的誓言。
正好，顺着他从不食言这句话……
“殿下还答应了草民，若能逃过此劫，便愿放草民出府离开。”
她不紧不慢的说，如雪山冰泉般清澈，又令人看不透难以捉摸的眼神淡望着他。
江逸寒眸色一冷，冷飕飕的眼刀一寸寸刮过她白皙娇嫩的面颊。
二人对视一瞬，江逸寒挪开了目光，有些阴郁不快的说道。
“本王放你离开，但……不许你离开上郡。”
此言顿使卓慕歌心中大松，甚至升起了些喜悦情绪。
知他不让她离开王府，意在她体内的药血，她未曾犹豫点头应下。
待寻到了卓娘，他就是拦着不让她离开上郡，她亦有法子。
经斑虎发狂一遭，一夜宴席下来，虽歌舞升平，美酒佳肴相伴，但这气氛还是略显诡异，小皇帝也早早回了宫。
之后几个时辰，卓慕歌被江逸寒勒令倒酒夹菜，他却不吃。
将近子时之际，江逸寒满脸晕红，醉了酒，由着暗卫半扶着。
端着孤傲姿态，与夜太妃等人道别后，方才出了王府。
卓慕歌紧随其后，江暮渊与她同行。
“六弟还是喝不了酒，区区几杯竟就醉成这副模样。”
江暮渊看着江逸寒微微晃动的背影，无奈笑道。
卓慕歌笑笑默不作声，估计现在也只有她知晓江逸寒装醉一事。
她对这温润君子般的暮王印象亦觉不错，闲聊两三句很快便到了王府门前。
在江逸寒被扶上了马车后，她扭身对上江暮渊，微微弯腰作揖。
“多谢暮王殿下相送，草民便在此与暮王分开了。”她淡笑道。
江暮渊浅笑点头，在她转身要上马车时，眼眸闪了闪，忽喊了一句。
“卓姑娘可别忘了。”
身形一顿，卓慕歌不解回头。
“什么？殿下说的是？”
看她疑惑神色，江暮渊嘴角挂起春风般温润笑颜，轻咳着，提醒着她。
“卓姑娘答应过，待本王去了上郡，请本王喝酒一事。”
闻言，她方想起宴席前与他说过的话。
卓慕歌眉眼微动，回以一笑，遂有意说道。
“自是不会忘，不过到时，草民兴许已不在王府了。”
江暮渊愣了愣，继而眼尾一勾，略微不解。
“哦？六弟愿放姑娘离开，本王听闻姑娘可是药宛首席。”
以江逸寒那强势性子，得了看中之物，又岂会轻易放离。
卓慕歌笑笑，并未作答，无视他越发好奇的目光，低声说道。
“若殿下到了上郡，可到镇南镖局寻草民，到时定然请殿下尝上比今日更为香醇的药酒。”
既她不想说，江暮渊也不勉强，但眼中却多了抹深意。
笑颜越发温柔，点下头。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眼望着马车与东陵铁骑在眼前离去，越行越远，直至不见身影。
江暮渊收回目光，面上温润笑颜已消失殆尽，仅剩冷意。
“殿下，我们可是要回王府？”
扶着他的美貌婢女小心翼翼问道，这王府指的，是他曾在长安的府邸，这府邸自他去往封地后，就再未住进过了。
江暮渊苍白面色回缓，督了她一眼，遂后，沉沉望向朝东的皇宫方向，眸中多了抹意味深长。
“入宫吧，本王还有一事需再确认一二。”
……
卓慕歌一入马车，便见江逸寒轻揉额头，倚靠着软塌，坐姿慵懒也十分洒脱。
这幅俊美男子卧榻的美景并未让卓慕歌惊艳，在见到他时，面上淡笑散去，恢复了清冷面色。
江逸寒一睁凌厉凤眸，就瞧见她这神色。
思及适才她与江暮渊的对话，眼含不悦，他讥讽开口。
“立约上郡相见？看来本王的三皇兄，对你倒是十分青睐。”
装做没听到他阴阳怪气的话音，卓慕歌将玉瓶拿出，把夜光蝶放飞离去。
见她不说话，江逸寒有气难发，只得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