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动着轮椅,拿走了苏挽情的手机。
苏挽情也迫切的想要多说两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把位置发过来,颦颦。”
一声“颦颦”不过是相隔四个月,可听在两人的耳中,却像是经年未闻。
姜颦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声音带上了哽咽。
在这荒无人烟的山里,显得更加凄清。
“你还……好吗?”她问,“时厌,你还好吗?”
男人低沉的嗓音一如往昔,是给她最好的慰藉,他说:“好。”
但握紧的手掌和那无法轻易直立行走的双腿,将他的狼狈彰显的彻底。
“先把位置发过来,我去接你回来。”
姜颦鼻子酸涩难忍,“好。”
她把位置发过去,但是信号却不好,一直在转圈。
她发不过去。
“在什么地方?”时厌问她。
姜颦记性很好,还记得自己被拽上山时的那条路,说了以后,她就听到了敲击键盘的声音。
时厌在查她的位置。
很快也就锁定了。
“你先藏好,不要让人发现,我很快过来。”
姜颦:“那你小心一点,他们可能还在找我。”
时厌:“嗯。”
两人都不想要挂断电话,但是姜颦手中的手机电量已经岌岌可危,只能在关键时刻用来联络。
“我等你时厌。”
这才挂断了电话。
通话结束,时厌不顾苏挽情和庞战的阻止,要进山寻找。
苏挽情看着他的腿,听着外面的闷雷声,说:“你坚持过去只会拖慢进度,马上就要下雨了,你怎么进山?”
推着轮椅进山吗?
虽然这样说很残忍。
但事实就是如此,时厌现在的状态无法进山找人。
而且谁知道林牧会不会中途冒出来?
这太危险了。
他身上的伤都没有恢复好。
但时厌手臂撑着轮椅,慢慢的站了起来。
他不能直立行走太远,但他可以拄着拐杖。
在时厌的坚持之下,苏挽情只好妥协,更何况旁边还有庞战拉了拉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再管这件事情。
毕竟换位思考一下,如果现在出现紧急危及情况的是苏挽情,那庞战就算是残了,也会从床上爬起来去找她。
到底是自己的女人。
怎么有什么都做的就坐在那里等待消息的道理?
但凡是个男人,都无法这样选择。
理解归理解,明白归明白,但时厌到了地方后,就下起了雨。
黑天山路本就难行。
加上还下了雨,就算是四肢健全的人找起来都很困难,更何况是他。
为了不拖慢进度,时厌让他们前面找,他跟他们分开。
庞战不太赞同这样的安排,但无人能改变时厌的想法。
只好安排了对讲机,有任何问题以后方便联系。
时厌接过对讲机,点了点头。
雨势一开始还比较小,但随着时间的拉长,雨势也越来越大。
姜颦原本所在的位置,因为地势比较低,所以慢慢就聚集成了一个小水坑。
她只能换了个位置。
就在这个时候,她好像听到了周围有脚步声传来。
姜颦敛声屏气,不确定这是时厌的人,还是林牧的人。
她趴在隐秘之处,大气不敢出。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姜颦连忙挂断,但还是晚了。
脚步声在她附近忽然停了。
姜颦紧张的握紧了手掌。
而就在此时。
“颦颦?”一声轻喊。
姜颦的眼泪就下来了,她从躲避之处跑出来,“时厌。”
因为拄着拐杖,所以撑伞就成了极为不方便的事情,为了不耽误时间,时厌一早就把伞给丢了。
他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
且因为腿脚不便,摔了两次,泥巴手上脸上都有。
姜颦也脏兮兮的。
搁在四方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企业家,如今在异国他乡却像极了乞丐。
姜颦跑过去,紧紧的抱着他,声音哽咽,“时厌,我很想你。”
时厌大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长发,“我们回家,颦颦。”
就算以前有什么隔阂,有什么不满,这一刻,都化作了尘烟。
没什么比彼此都还好好的活着更好。
姜颦牢牢的抱着时厌,不愿意松开手,她的体力已经消耗光了,紧绷的神经再见到他的这一刻也彻底放松下来。
“先离开这里。”时厌低声道。
姜颦说好,然后自然而然的就扶住了他的胳膊。
他拄着拐杖,她一早就看到了。
但她知道依照时厌男性的自尊心,不会愿意她此刻提及,所以她什么都没说。
山内蜿蜒,方才的重逢,像是冥冥之中天意的指引,但现在——
他们似乎遇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天太黑了,无法辨别方向。
手机现在除了照明,也彻底没有了信号。
他们都不知道这是走到了哪里。
姜颦走不动了,她的喘息声很重,心跳的也很快。
时厌发现了她的异常,“怎么回事?”
姜颦手按在心口的位置,“林牧,为了防止我逃走,给我注射了药物,让我不能长时间的活动,我现在……现在有点累。”
如果换成时厌腿脚还好的时候,他早就将她抱了起来。
可现在,他只能徒然的捏了捏手中的拐杖,用手电筒查看着四周,“那边有个能避雨的石头,我们过去。”
姜颦:“好。”
因为遮雨的地方比较狭小,两人紧紧的贴着。
周围都是泥土混杂着草木的味道。
四周黑沉沉的,偶尔还会闪雷。
但姜颦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心过,她轻轻的靠在时厌的肩上,“我们聊聊天吧,时厌。”
男人手臂搭在她的肩上,搂着她:“那药物,除了让你不能长时间的互动,还有没有其他的影响?”
姜颦:“好像没有吧。”
时厌凝眸:“好像?”
姜颦轻声:“他给我吃了挺多药了,所以,我也不清楚。”
以前,也没有想过。
但现在姜颦多少也有些担心了,她现在挺希望自己能多活几年。
她的话,也让时厌彻底的沉默下去,狭长深邃的眸子迸发出森然和锐利。
“你怎么不说话了?”姜颦问他。
时厌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肩膀,“怕吓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