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翩翩在沙漠深处成了闪美特族人的艾米尔(公主),人们用本族最隆重的礼仪欢迎了她。她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水果和美食,武翩翩有些惶恐,跟能说M语的拜荷耶说:“这些东西都太珍贵了,让大家吃吧,我真的不饿。还有,请你转告这些善良的人们,我只是个普通的人,我不是他们的公主,我希望是他们的朋友。”
老族长摇头说:“不,当你诞生之日起,你就是我们的艾米尔,你的归来就是对你自己身份的确定。你经历了生死的考验,那是女神荷希莉对你的考验与庇护。你要相信你注定会成为一个不同寻常的人。那怕,你的归来让我们等待了很长的时间。“
武翩翩惶恐地说:“那,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
老族长听完拜荷耶的话低头深思了一下说:“我希望你能为我们祈祷,为我们祝福。你能回来寻根,你能回到我们闪美特族人的大家族里来,就是对我们最好的帮助。“
武翩翩有些羞愧地低头,帐篷外的人们开始围在一起一边唱歌一边舞蹈。他们的歌声带着欢快的节奏,他们还把脚在石板上跺出了声音。这群快乐的人围着帐篷转着圈,唱完快乐的歌又唱着悠扬的歌,舞步也缓和了下来,然后一齐发出一声整齐的呼叫,才各自散开,还留着许多人相互打趣的笑声。
欢迎仪式结束后武翩翩被老族长安排住进了拜荷耶的家里,拜荷耶全家都高兴坏了,欢天喜地带着她回家。武翩翩坚持自己一瘸一拐地走着,好在上山的路不是太陡,而且还是平坦的石板路。可以看出这个村庄是经过了规划后重新统一盖起来的,石板路,花坛,树林,都井然有序,每一幢房子样子都差不多,但错落有致,层层叠叠。
武翩翩想起哈依达的话,十几前老瓦对这里进行了改造,但再也没有了声音。看来他是有意为之,这改造的成果显然是巨大的。
拜荷耶的家就在村口往上第二层的开头一家,外表看着是白色帐篷的墙面其实是一种能隔热的建筑材料。走进去有开阔的空间,屋顶上还有一个天窗,让室内光线明亮通透。武翩翩走进来才发现这种房屋都是半窑洞式的,一面靠着山岩,所以格外清凉,完全不觉得是在炎热的沙漠深处。
拜荷耶说,这个村改造了十几年,从她记事起就一直在改造,现在她在萨桑王朝市的一家职业大学上学,村庄总算初步改造好了。
“改造是怎么进行的?“武翩翩有点好奇。
拜荷耶说:“我们的村庄以前非常破旧,缺水没电,非常贫瘠。老酋长几次动员我们族搬迁,但老族长执意不肯。后来是现任的酋长,当时还是二王子,他开始改造这里,现在我们的村庄里有水库,有电厂,全村人的工作就是植树和种草,你这一路看到的都是沙漠,但明天我可以带你去看草原和森林。“
武翩翩大吃一惊,难于置信地:“你是说在这儿有草原和森林?“
拜荷耶用力点着头说:“酋长说了,沙漠吞噬了我们的海洋和绿洲,那么我们再把海洋和绿洲向沙漠要回来。”
武翩翩由衷地:“那,你们真了不起。”
拜荷耶说:“不是我们了不起,是女神荷希莉,她从天上来,为了人类而守护在这里。我们也要守候在这里,我们要为女神而守护。曾经荷希莉被迫带着族人流浪,但我们都相信,总有一天所有想归来的闪美特族人都会回到这里来。到那时,这里就是闪美特族人最美好的家园,就像女神荷希莉当年在这里创造的世界一样。”
武翩翩心中一动问:“女神寺还在吗?我能去看看吗?”
拜荷耶说:“它早就不在了,但是它又一直在。”
拜荷耶的父亲走进来说了什么,拜荷耶说:“今天晚上我们会在一起烤骆驼,为了迎接艾米尔的到来。”
武翩翩问:“对了,你们见过我父亲?“
拜荷耶点头说:“哦,他一年来一次,每年的女神寺祭祀他都会带着好几百个人来。都是全世界闪美特族人。您跟他太神似了,看到您就像看到他一样。“
武翩翩内疚地说:“其实,我还不如你们见他见得多。我还不如你们了解他。“
武翩翩和拜荷耶说着话就睡着了,她真是又累又困,在睡梦中她看到一条长长的走廊,她惊恐地发现是走在一座监狱里,她奔跑着想要跑出去,却发现走廊尽头有个铁笼子,铁笼子里蜷缩着一个人,武翩翩伸手去推那个人,那个人回头,是卢卡斯!但他满脸血污,眼睛还瞎了!
武翩翩一下从地毯上坐了起来,大口喘着气,坐在一旁的拜荷耶赶紧递给她一杯水说:“艾美尔,您做恶梦了吧?我听到你在叫卢卡斯。“
武翩翩喝完了水,平静了一下说:“是,这个恶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
武翩翩抬头看着天空,天空里有晚霞,同时她听到了一阵直升机的声音。
拜荷耶一下跳起来高兴地说:“酋长来了!那是他的飞机!”
武翩翩跟着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心说:“他不是嫁女儿吗?他怎么会来呢?”
村民们一边抬头看着直升机,一边欢呼雀跃着奔向山下的帐篷。
直升机在村庄上空绕了一圈,然后停在了帐篷前的广场上。
武翩翩记得老瓦以前救她和吉娜开的飞机上有萨桑王朝皇家空军的标记,这次这架飞机上有个皇室的标记,先下来两个随从,然后是老瓦一边下来一边摘下墨镜对着欢呼的人们挥手。他还真来了。抛下了满场的宾客,跑到沙漠里来干什么?难道为了她吗?他不是说过,她什么都不是吗?
武翩翩依靠在拜荷耶家的门上,看着热闹的场景,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另外一幅画面,一个骑着战马的将军归来,村民们正在夹道欢迎着这位凯旋的将军。
武翩翩用力摇了下脑袋,为自己脑袋里涌上来不相干的信息而觉得愚蠢。
武翩翩在烤骆驼的现场没有看到酋长,也没有看到他的随从。这里的烤骆驼并不是整只放在火上烤,而是分割开来放在一排碳火上烤。武翩翩从来没吃过骆驼肉,她一想到自己坐的那只白骆驼,赶紧掉头问老族长,“老族长,我坐的那头,你们可别杀它。”
老族长哈哈一乐说:“好,我送给你了。以后你再来,它就是你的座骑。”
武翩翩开心地说:“真的啊!那我给它取个名字吧?它是男的还是女的?”
老族长说:“是公的,四岁,相当于人的十七、八岁,是个大小伙子了。”
武翩翩说:“那我管它叫小卡吧。对了,酋长的飞机还在,您不用陪他吗?您可不要为了我,而忽略了酋长。”
老族长摇头说:“我们的酋长需要独自在女神崖上冥想,他不喜欢别人去打扰他。他常常悄悄地来了又悄悄地走了。他是来和女神对话的。每当他遇到巨大的难题时,他就会这么做。”
武翩翩抬头看着无边无际的黑夜和天际,女神崖难道就在前方无尽的黑夜里吗?
骆驼宴的篝火熄灭时,拜荷耶来找武翩翩一起回家。这时老族长拉着小卡走过来说:“艾米尔,坐上它,它会带你去一个神奇的地方。”
武翩翩诧异地:“宴会不是结束了吗?”
老族长哈哈一乐说:“可是,美妙的旅程才刚开始。来吧!”
小卡叫了一声趴在了地上,武翩翩坐了上去,它站起来轻快地跑起来。它穿过了意犹未尽的村民,远离了灯光和人群,武翩翩有些心慌起来,她紧紧抓住鞍上的把手叫道:“小卡,你要带我去哪?”
小卡依然一路小跑,它跑得那么轻快好像得到了解放一样,而前面除了月光下连绵的沙丘,空无一物。小卡就这样载着武翩翩一头扎进了浓浓的黑夜里。
武翩翩想勒住它让它停下,但是不知道如何弄,她手足无措地叫:“快停下来呀,你这头傻骆驼,你要去哪?小卡!”
前面出现了一点灯光。在空旷的沙漠里出现一顶高大的帐篷,里面有微弱的光。
小卡在帐篷前总算停了下来,叫了一声。
帐篷里走出来一个人,武翩翩认出是老瓦的一个随从。
接着老瓦走了出来,看着她,用命令的口吻说:“下来。”
武翩翩心里一哆嗦小声说:“我脚疼,受伤了,下不来。”
老瓦拽了一下小卡脖子上的圈,小卡一下子坐了下来,老瓦两手一叉把武翩翩拎了下来,武翩翩的脚一阵钻心地疼,她呀了一声蹲到了地上。
老瓦看着她无奈地说:“你看,你来了萨桑王朝才多久,不是胳膊受伤就是脚受伤,你觉得这里是你的福地吗?”
武翩翩吸着凉气说:“不是来,你说错了,是回。不管是不是福地,这是命中注定的。”
老瓦盯着她,眼睛在夜色里熠熠发光,他低声问:“你真的是麦族长的女儿?“
武翩翩这才慢慢站了起来说:“那你得问他啊,我人生的前二十二年,父亲不是他,以后也不会是他。但我是不是他女儿,好像又不是我说了算。“
老瓦看到她确实是受伤了,一把把她抱了起来,走进了帐篷,放到了地毯上。
武翩翩被他的一抱吓了一跳,她刚想说授受不亲什么的,又想到他在祈祷亭里说的话,再看他依然阴云密布的脸,赶紧闭上嘴,只是在地毯上挪动着身子,想离他远点。
老瓦有些严厉地说:“别动,再过去就是万丈深渊了。“
武翩翩一回头,才看清,敞开的帐篷外,是月光下一个巨型的天坑,天坑深不见底,也大不见边,而这顶帐篷就在悬崖边上。
武翩翩想起老族长的话,脱口而出说:“女神崖,这里是女神崖?”
老瓦坐下来倒上一杯茶推给她说:“是,下面那个地方,五千前还有女神寺的遗迹,三千年前就没有了。而三千年前正是你的祖先被迫离开这里逃亡的时候。”
武翩翩扭头看着天坑喃喃地说:“女神,她真的存在过吗?”
老瓦看着前方斩钉截铁地说:“她从别的星球来,为了拯救我们,她留在了地球上,留在了这里。我们都是她的后人,闪美特族人和萨桑王朝,还有这半岛上所有的艾伯特人,都是她的后人。但是她的后人们一直相互杀戮,相残,毫不留情。他们甚至否认自己是女神的后代,否认闪美特族人是女神的忠诚守卫者,所以,我要在这里把女神当年打造的人间天堂,人间盛世建立起来。”
武翩翩突然想起,卢卡斯曾经说过,他要寻找的世界,他想像中的世界,那怕他自己看不到了,也要为此而努力。
她轻声说:“原来,你们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