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漪提着糕点回来的时候,叶枫已经不见了。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血迹向着屋外蔓延。
那糕点就像有千万斤重,夜漪再也提不住那盒糕点,糕点摔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夜漪转身就跑了出去,连马都没想起来要骑。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找到叶枫。她知叶枫准备干嘛,就算是死,他们也要一同面对。
她理解叶枫的想法,却无法做到尊重他的想法,顺从他的意愿。
他不能就这样丢下她,她要与叶枫生死与共。顺着还没有被完全掩埋起来的血迹,拼命的向前跑去。重重的摔在雪里,被冰雪划破了脸颊鲜血还未流下就被冻上。
她找到叶枫的时候,叶枫几乎已经被雪掩埋了起来。她发着疯一般的抛开周围的雪,把叶枫从雪中挖了出来。叶枫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夜漪?”
“是我。”夜漪背起叶枫,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何必如此?回去罢。”叶枫说道。
风雪越来越大,几乎要把人吹走。四周寂静,唯余风声雪声。
这风可能有些太大了,吹红了叶枫的眼眶。夜漪依旧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身上的人几乎没有什么重量,她几乎能感受到叶枫的骨头。
“这里便好,放我下来吧,你回去就行。”叶枫开了口,他猜到了夜漪的意图。
“不,就让我再任性这最后一次吧。”
“人生在世,各有离别。今生我能与你结为夫妻,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你还年轻,还有属于你自己的生活,何必为了我一个将死之人陪葬。”叶枫劝着夜漪,希望她能回心转意。她不应该与他一同死去的。
“轮回路上,我们也要一起走。我要与你在一起,不管是什么我们都要一同面对,就是是死亡也如是。”夜漪继续向前走去,无畏风雪。
“你还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我拒绝。”叶枫挣扎着要从夜漪的怀中下来,但却无法挣脱。他表情严肃,“听我的话,你现在就回去。”
“我不听,你说过,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这是我们的协定。”夜漪抱住叶枫,继续向前。满身都是倔强。
温热的液体在叶枫的脸上滑落,滑到他的嘴边,带着苦涩的咸味。叶枫一下子慌了神,他最是见不得夜漪伤心。刚刚下定的决心,也被抛之脑外。
“别哭啊。”叶枫伸手,帮夜漪搽掉眼泪。
“我就哭,我要陪着你一起,无论是那儿。”夜漪赌气的说道。
“唉。”叶枫不知应该如何,他既不希望夜漪与他同赴黄泉,又忍不下心来赶夜漪走。“罢了,夜漪愿如何便如何吧。”叶枫如是想到。
“叶枫,我问你一个问题。”夜漪突然说道。
“嗯。”叶枫说道。
“如果我们能活下去的话,最后你希望谁先离去。必须有一人人先离去。”其实夜漪已经猜到了叶枫的回答。
“我希望你先我而去,我希望失去爱人的痛苦由我一个人承担。”叶枫慎重的想了许久,最后有些凝重的回答道。
听到叶枫的回答,夜漪突然笑了起来。“那你又如何忍心让我自己承受如此的痛苦。”
叶枫陷入了沉思,半响后才说道。“你还记得放焰火的那日,你问我我许了什么愿望吗?我当时许的愿望是,你在我离开后还能幸福美满的生活下去,还有人能代替我呵护你余生。”
“那你知道我的愿望吗?我的愿望是与你在三生石上共同刻下姓名,与你同生共死,仅此而已。”夜漪看着沉默的叶枫,眼中清澈,明亮。
不知二人行走了多远,前方已经没有路了,只剩下山崖。风雪停了下来,太阳出现,照在那二人身上,如同神仙眷侣。
“叶枫,我有办法让我们生生世世都能在一起。”夜漪突然对着叶枫说道。
“你要做什么?”叶枫被夜漪的话所吓到,他注定了每生每世都活不到三十岁,夜漪怎能如此。
“当然是要和你在一起。”夜漪理直气壮的说道。她早就决定好了这些,在那日她偶然看到古书中的一个禁术的时候。
这三个月的时间,虽然短暂。但却是她生命中最开心的三个月。虽然每天都在欺骗着自己,那分离的日子还离自己很远很远,但终究有一日会分离的。
这次,他们便再也不会分离了吧。无论是上碧落下黄泉,她都会跟着叶枫一起走过。
夜漪划破自己的手腕,按着古书上的指示谨慎的绘画着图案。叶枫想要制止夜漪,可他却没有行动的力气,只能徒劳的喊着夜漪。“夜漪,停下!”
但夜漪又如何会听他的,只是继续画着那图案,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血液落在雪地上,浸透了雪却变得沸腾起来。夜漪扶着叶枫一同走进了那阵中,十指相扣。
山崖上开起了红色的不知名小花,美丽又充满诱惑。
“你知道的,我以后都活不长的,怎么这么傻。”叶枫埋怨着夜漪。恨自己当初为何要遇见夜漪,若非如此,夜漪又怎会跟他一个注定活不长的人一起生死。
“那禁术并非不可破,只是要一个爱他都女子与他共死便可。”夜漪笑着说起早已编好的谎言。
“你是指那个。”叶枫并非不知道这个禁术。相爱的两个人,历经百世孽缘才可抵消逆转时空的禁术。
“百世孽缘,怎可……”叶枫已经坚持不到说完这句话了,头重重的垂下。
“不怕孽缘,只是害怕无缘再见。”夜漪把叶枫放在花丛中,自己躺倒在叶枫的身旁,微微的笑着,闭上了眼睛。
(卷十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