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大毛愣没亲眼所见,还真不敢相信。
他说:“没看出来,李经福媳妇这么厉害!因为啥呀?”
魏宝珠不好意思说是因为和老赵家噶亲,就说:“不因为啥,就是一点闲事儿。”
董大毛愣马上联想到了两性关系。
周友在黑石沟也有几个相好的,一定是这些女人间争风吃醋了,发生了战争。
云桂芬长着一双桃花眼,一笑两个浅浅的小酒窝,身材苗条,胖瘦正好,皮肤又白又嫩,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强烈的性感,说话还莺声燕语,哪个男的能受得了。
黑石沟的男人,都对她垂涎三尺,和老婆办事想的都是她,光棍更是把她作为理想情人。
在这些男人眼里,云桂芬就是个潘金莲一样的人,水性杨花。
但他们更喜欢这样的女人,能激起欲望。
他们都嫉妒李经福的王八命好,说了这么一个人间尤物。
因此,看到云桂芬这种样子,董大毛愣就想到两性关系这方面。
自古奸情出人命,打个头破血流并不奇怪。
可是,董大毛愣想多了,云桂芬根本就没看上他们这些男人。
“你家老周不是挺能耐的吗,咋没打过她呢?”董大毛愣很疑惑。
魏宝珠还不忘了帮助周友辩护:
“我家老周说了,好男不跟女斗,他没还手!”
杜老六说:“我知道,周友这人非常讲究,这叫仁义之师,不滥杀无辜!”
金玉山说:“老管家,你知道什么叫仁义之师?什么叫滥杀无辜?”
杜老六说:“仁义之师就是秋毫不犯,滥杀无辜就是不杀好人,这个我还不懂可得了!”
金玉山哭笑不得,“臭词乱用,哪个老师教的。”
杜老六严肃认真地说:
“大鼓书里说的,这点儿东西还用老师教吗!你不懂就别跟我叭叭,没事儿好好学学,还臭词!词还能臭,啥也不懂!”
金玉山说:“词是不臭,你的嘴有味!”
这两个人,一个是老经倌,一个是保管员。
他们都在生产队的重要岗位,几乎天天见面,但总是杠杠叽叽,谁也不服谁。
有的时候,因为一粒马料,一滴煤油,两个人也要找找茬,杠叽半天。
他们就像养成了习惯,不杠叽几句心里难受。
这时,一个鹰勾鼻子三角眼、三圆四不扁脑袋、大黄脸的人,晃晃荡荡走过来。
他叫郭笔印,梳着溜光锃亮的大背头,挺大个嘴叉子,头脑精明、能说会道、见风使舵、见利忘义、混吃混喝、品行无赖,绰号臊黄皮子。
可以说,这老小子的肚子里,没装一样好东西。
他是黑石沟的大支客,黑白喜事的当然主持人。
“哈哈,你们两个可别打起来!”
金玉山说:“打起来,他不够资格!”
杜老六反唇相讥,“呸!不就是看了两本破书吗,跟劳动人民打,你也不够资格!”
金玉山说:“我天天打经喂牲口,你天天腰里拴着几个钥匙,遛遛哒哒闲逛,让大伙说说,谁才是农民!”
郭笔印笑道:
“哈哈,世界要和平,我们也要和平,不能打架,我们都是农民!”
董大毛愣就烦这两个人杠叽,把脸转向郭笔印:
“老郭,这些天噶哈去了?”
郭笔印很神气地说:
“我还能噶哈,朋友下海,我帮着跑跑腿,对付几个零花钱!这不刚回来吗。”
“没少对付吧?”
“不多。”
郭笔印伸出两个指头。
“二十!”
“戳!二十我跟他们扯这个哩咯棱!”
“二百!”
郭笔印龇着大马牙笑起来,“这还差不多。”
董大毛愣羡慕极了,竖竖大拇指,“我一年都挣不上这么多。”
金玉山说:“自古以来,还是做生意来钱快!”
杜老六说:“下海是新生事物,能不能长久还两说着。前两天广播还说打击投机倒把呢!看着是挣几个钱儿,整不好会被罚个倾家荡产,还得去吃窝窝头!啥也没有种地把握!”
金玉山用鼻子哼了一声:
“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国内国外,宇宙太空,没有你不明白的!”
杜老六还很自豪:
“我紧跟形势,天天听广播,了解国内外大事小情,各种新闻,当然明白了!”
这时,就听郭笔印说:
“呃,这不是云桂芬吗,是不是让谁给揍啦!”
云桂芬和李经福的婚礼,就是郭笔印主持的。
黑石沟的婚礼,都很简单。
主持人就是根据人且多少,摆多少桌酒席,找几个唠忙的,。
菜一般是四凉四热,条件好的人家,也有八碟子八碗的。
随礼的人是亲朋好友,还有就是屯邻之间红白喜事有来往的。
礼金一般都是一块两块的。亲属和关系近的朋友一般三五块钱。
随礼十块钱的很少,不是至亲,就是有过命的交情。
屯邻坐席的,一家只能一个人,菜上完,盘子碗也就见底了。
因此,婚礼礼节不多,很好主持。
就因为主持婚礼,郭笔印和云桂芬比较熟悉了。
他约了云桂芬几次,但都没有成功。
他认为是云桂芬看他没有钱。
这次,他赚到200多元,觉得有资本约到云桂芬了。
为了约会能够成功,他还花了20多块钱,买了一对金耳环。
在女人身上,他是肯花钱的。
可是,他没想到,眼前的云桂芬,竟然披头散发,满脸是血!
他这个心疼,恨不得跑上前抱住心爱的美人,好好怜惜怜惜,疼爱疼爱!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还不能冲动。
于是,他迎上去:“哎呀!桂芬,咋地啦?”
云桂芬正需要这样一个人问她呢。
于是,她就借机骂道:
“让老王八犊子打的!”
郭笔印刚回来,还没到家,直接就来看热闹。
因此,他对发生的事,还一无所知。
此时,听云桂芬一说,他就有了当英雄的冲动,立马挺直腰杆,其势汹汹地高声叫道:
“谁呀?是小子不!哪个王八犊子打女人!”
他越说越激动,“桂芳,黑石沟有一头算一头,谁也特么不好使,不在乎他们,我给你出气!”
看到云桂芬,周宝珠正要开骂,没想到郭笔印跳了出来,扬言给云桂芬出气。
周宝珠顿时火了:
“哎我说臊黄皮子,你跟谁叫号呢?”
郭笔印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魏宝珠为什么当众辱骂他。
黑石沟的人,包括魏宝珠在内,郭笔印谁都不在乎。
平时,魏宝珠也骂过他,但还没骂过臊黄皮子这句话。
在他眼里,魏宝珠不过是一滩狗屎,而他是个有档次的人。
一个有档次的男人,怎么能跟一个臭不可闻的泼妇一般见识呢。
因此,每当魏宝珠骂他的时候,他总是保持克制,嗤之以鼻,转身走开。
但今天,在全村人面前,魏宝珠把这个难听哦外号,给叫出了来。
对他是天大的侮辱!
他一改往日的斯文,十分不满:
“骂谁呢!叫不叫号,和你啥关系!”
魏宝珠可不管那些:“臊黄皮子,我问你,你和云桂芬啥关系,要给她出气!”
郭笔印真想一巴掌扇过去,但他强忍着:
“周嫂,你问这个干啥?有你啥事!”
“你不敢回答,就是说你和她有一腿!你给李经福戴绿帽子!”
“周嫂,你可别乱说,别说我去派出所告你诽谤!”
魏宝珠冷笑:
“臊黄皮子,你现在就去告,不去告不是你爹揍的!我就不怕你去派出所,到哪儿他们得好吃好喝供着我。”
魏宝珠这话也不算玄乎。
她这个人,大错不犯,小错不断。
在她跟前咳嗽一声,吐口吐沫,骂一句猫狗,她都能认为是故意针对她呢,都能找来她一顿臭骂。
她一个农村老娘们儿,贫雇农出身,看上去精神不太好,也就是骂骂人,派出所也真不能把他怎么的。
乡派出所连个摩托车也没有,接到报案,民警要骑十几里路自行车把她驮到派出所,教育教育,还要把她送回来。
她要喊饿了,赖在派出所不走,还得给她买两十个杠头五瓶汽水。
因此,来人报案说魏宝珠骂人,派出所都头疼。
一队的人看派出所都拿她没办法,后来也就没人报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