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凡瞪着那监护器上的数字渐渐趋于平稳,自己也只能努力压制了自己的情绪,“如果我都救不了梦瑶,这世界上也就没有第二个人了。”
“留给她的时间……还有多久?”
“不会超过四十八小时。其实现在所有的再先进的仪器对她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们能做的,只能看着她就这样……离开。”
南奕轩闭上了眼睛。许久……许久……再睁开时,眸中已经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似乎下了什么样的决定,他吃力地坐起身来,“既然,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把她交给我吧。”
“什么?”
他人已经站起身来,一把拽掉了手上的输液管和监测器连线,作势就要往外走。
“奕轩,你要干什么?”沐凡拦住他。
“五年没了……不,是一辈子都没了。四十八小时,就留给我们自己吧。”
“你要带她去哪儿?”
陆云超拽住了沐凡,“行了,别拦他了。不然,没机会了。”
沐凡犹豫了。事实上,如果有可能,他何尝不想最后陪着她的是自己呢?可是,有的事情,真的嫉妒不来的。就是那个丫头说的,自己的爱又能高尚多少呢?其实,谁不是自私的。可还要眼睁睁看着所有人在“爱”的面前,自私下去。
而就在南奕轩就要那样跨出病房门时,陆云超最后叫住了他,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记着——还有一个女人,在外面傻乎乎地等着——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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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姐姐呢?我姐她去哪儿了?”当成可歆发现夏梦瑶消失在ICU病房时,人是惊恐的。她来来回回拉着护士和医生问,可是得来的只是摇摇头、摆摆手。
而当她想要去南奕轩病房问一问的时候,人刚刚走到门口,就迎来了从里面出来的南羽杰。
“我哥他……人不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成可歆愣在原地,脑海里一时间思绪翻腾。
两个人同时从医院消失了,这说明什么?姐姐刚刚急救完成,就能离开监护室了吗?南奕轩呢?走下病床,都会被护士急匆匆找回去,现在,人去了哪儿?
直到成可歆一路找到了院长办公室,在里面见到了稳坐在那里的沐凡和陆云超时,她竟有点不敢问出口了。
南羽杰率先问道:“沐凡大哥,我哥为什么不在病房,他去哪儿了?”
老院长面色显然不好,他倏地站起身,抛下一句:“出了任何问题,你们自己负责。”然后,人就走出了办公室。
陆云超站起身来,看看南羽杰,再看定了成可歆,才道:“他说要带梦瑶去一个地方……会回来的,会回来的。”
“去什么地方?”南羽杰简直无法理解,两个人在身体这种状况的时候,显然是私自出院了,否则怎么连院长都气成那样。
陆云超却摇摇头,“我们并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但是,可歆……”他再次重重看着成可歆,“他会回来的。”
成可歆脚下有些不稳,恍惚地向后退了一步,“我知道……我应该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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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黯如墨的大海……渐渐暗蓝……渐渐如湛,掀起白色浪花的裙边,一层层推进又一层层退却……
日落到日出……又是一天。
“叮铃铃”清脆的风铃声,就在那窗边,被海风摇摆着,又被海浪拍击的声音淹没。
日光跳脱出海面,带来的橙色笼罩着幽静的小院,却没有更多的温度……
他坐着长椅的背影,如一块礁石,棱角分明着,坚硬的,岿然不动。
一方绒毯,覆盖着身边的她,那似乎成为了唯一的温暖——静静的,安详地,枕着他的腿,躺在椅上,一如睡得正好。
几株蓝白相间的花儿摇曳在脚下四周,那是“吉赛尔”特有的颜色,此刻,多像那大海。
太阳,更升高了。给一切都洒上了金边。
你喜欢的,是这样的海吗?
湛蓝的……光灿的……起伏荡漾的……丝丝波动的……
你喜欢的,是这样的声音吗?
浪击礁石,浪涛翻滚,轻柔的……澎湃的……
你喜欢这样的房子吗?
面朝大海,有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有凉荫下摇摆的秋千……
这座“爱的花园”……是你想要的样子吗?
是你想要的样子吗?
他的手,握着她的。
人也如进入了幻境。
如何能相信……曾经以为永远的消失,今天还能握在手里……如何还能接受,那握在手里的残存的一点点温度,似乎又在慢慢消失……
是自己冷了吧?否则,怎么觉得再捂不热她……
如果,涨潮、退潮……日落、日出……周而复始,永远不会停歇的话,是不是这么坐着,握着……也可以一直这样……一直这样下去……
“叮铃铃”
“叮铃铃”
海浪声声中,他还是能听得到那渺渺的风铃……竟如泣……如诉……
他的掌心也不由得紧握了。
梦……终究,我还是错了吧……
错得太多。
日出,再日落。海风更大了,海浪似乎也在怒吼。
握在手心里的温度,更加冰冷了。
梦,再多一点时间行不行……再多一天……再多一月……再多一年……
如果,所有的错误可以重来,哪怕用后半生,换取那五年前的错过……那之后的一切,也就都会不一样了是不是?
梦……
梦……
梦……
掌心里纤瘦得几乎握不住的手指,就在最后一刻,突然颤动了一下——即使微弱的,但无比清晰。
南奕轩精神一震,那手便倏然攥紧了她的手,“梦?”
她的手指,竟那样,也攥住了他!
他几乎是一跃而起,同时将她紧紧抱在了怀中,冲出了庭院。
“沐凡!她动了!梦的手动了!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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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到了南奕轩突如其来的电话时,医院已经忙成了一团。
事实上,沐凡一直没有离开医院,等的就是这最后的一刻。只是连他也没有想到的是——夏梦瑶竟然能动了!
在南奕轩的车一冲入医院,一切就绪的病床就直接将夏梦瑶推入了急诊室。